學達書庫 > 千尋 > 棄妃秘史 | 上頁 下頁


  見到眼前沉靜如水的李萱,皇后的心思牽動,連小小丫頭都摸透了後宮生存哲學,而她竟不如一個小娃兒。

  她從來沒想過坐這張鳳椅,更沒想要統禦後宮,她只想和丈夫和和美美過一輩子、養大兩個好兒子,誰曉得時局迫人,會走到如今局面……她抬起柔和雙眸,淡淡地掃過滿廳千嬌百媚的人兒,益發覺得這個後宮讓人疲憊。

  「皇后娘娘別擔心,德妃姊姊的繡品若稱第二,怕是沒有人敢說自己第一,前幾日,德妃姊姊還特地到禦書房給皇上送荷包呢。有德妃姊姊指導,怎怕懷玉公主學不到一手好功夫?」

  淑妃插話,笑得張揚,細細的眸子向德妃瞟去一眼。

  這些話可以掐頭去尾,只留中間部分,淑妃的重點是,德妃進了禦書房。

  這段日子朝堂忙碌,代王的黨羽必須剷除,多少人事佈局得一一進行,皇帝早已下命令,不准後宮嬪妃進禦書房。

  淑妃在此時提出這事兒,目的是測測性格軟弱的皇后能不能鎮得住德妃。

  能的話最好,壓壓德妃的氣焰,好教她明白這宮裡雖然皇后之下是四妃,可她的哥哥是宰相,侄子是將軍,他們有功於朝廷,若真要論排行,其他的妃子都得往後面排。

  可若皇后不能鎮住場面,那更好,就讓那些心思靈活的嬪妃們看清楚,以後後宮的真正主子是誰,免得她們弄不清局勢。

  皇后蹙眉,過去淑妃不過是刁蠻任性了些,如今益發驕橫跋扈、令人生厭,可她不願把事情鬧大,一如之前的毒藥事件。

  新皇剛登基,眼前不過是幾個舊人,若是連一點小事都翻騰,日後秀女入宮,受寵受封的人多了,日子還要不要過?皇后深深感到厭倦,短短數日她已經受不了這樣的鬧騰,每當這種時候,她益發想念秀娘,想念過去那份安靜恬適的日子。

  德妃起身,跪在皇后跟前,低聲道:「還望皇后娘娘恕罪,那日聽聞公公說道,皇上近日因忙於朝事,經常感覺頭昏腦脹,服了太醫開的藥湯仍不見起效,臣妾方做荷包,裡頭裝上薄荷葉,給皇上……」德妃話未說完,便讓淑妃截去。

  「怎麼,皇后娘娘不說句話嗎?這可是擺明著有人沒把皇上的話給放在眼裡。」

  她的口氣囂張,態度驕恣,似乎非要論斷出個子丑寅卯似的。

  皇后不耐煩,微慍道:「倘若德妃的行為惹惱皇上,皇上當下定然重罰,若德妃已經受過懲罰,一罪不二罰,本宮自然沒什麼話好說。

  假設德妃的舉止,皇上並未著惱,表示皇上對德妃的荷包很滿意,試問淑妃,本宮又何必大張旗鼓逆了皇上心意,本宮這是要替誰作嫁?」

  皇后毫不掩飾的言語把淑妃堵得說不出話,她氣漲了臉,眼神在瞬間波濤洶湧。

  李萱聽著皇后的快人快語,心裡頭不知是該松一口氣還是憂心。

  她很高興皇后不過是換了身衣服,性情還是同過去一樣,可憂心的是,這樣的性子能在後宮裡頭撐多久?她抬眉對上皇后的眼,皇后看見她的憂心忡忡,瞬間心頭注入一股暖流,那丫頭的目光同她娘真像呵。

  「沒事的話都散了吧,德妃、萱兒,你們留下來,本宮有事交代。」

  「是。」

  眾人應諾,一時間,紛紛退出皇后的慈禧宮。

  德妃起身,牽著李萱與皇后一起走進內堂,少了那群百般手段、千種算計的女子,皇后露出笑臉,讓她們坐到自己身邊。

  看向李萱,皇后有些抱歉,先前她數度想到安禧宮看看她,但敬鏞數度對她說:「木秀于林,風必摧之,母后何苦將萱兒置於風口浪尖。」

  後宮裡,與萱兒有關的謠言不斷,惡毒的,指控她的身分卑賤;心思細的,說她心機歹毒,出賣父母換榮華,更有人捕風捉影,說她性情淫蕩勾引皇子……萱兒她越是受寵越是危險,尤其在皇上有意為她和旭鏞賜婚的消息傳出後,什麼肮髒話都有人說。

  本以為這是下人們嫉妒萱兒飛上枝頭,後來發覺謠言非但按捺不下,還越傳越盛,幾次明查暗訪,才漸漸明白這件事有人在後頭推波助瀾。

  她不在意謠言,卻怕萱兒不堪謠言折騰。

  皇后開門見山說:「萱兒,你爹娘已經不在,你便是自傷自憂也挽不回什麼,何況你不瞭解你爹娘嗎?唯有你好好活著,他們才能安心。」

  「是。」

  聽見爹娘,李萱乖巧應話,眼圈卻忍不住發紅,儘管她竭盡全力忍耐著,淚水還是自顧自地淌下。

  德妃見狀,急急掏出帕子替她拭淚,說道:「皇后娘娘何苦招惹她,我好不容易才勸得她出來走走。」

  「話不說破,她不會死心認命,這孩子是本宮一路看著長大的,她什麼拗脾氣本宮還不明白?」

  她握住李萱雙肩,眼神沉穩無比。

  「萱兒,你若是真孝順,就好好活著,活得努力、活得精彩,活得讓你爹娘便是在天上也會為你感到驕傲。」

  「我明白。」

  李萱動容,這些事德妃娘娘教過、嬤嬤們教過,她花了好久時間終於想通,沒想到皇后依舊為自己擔著心思,還以為她仍然陷在神傷之中跳不出迷局。

  「你能明白最好。

  還有件事兒,我先同你們透個氣,消息雖未對外宣佈,但皇上已親口向我承諾,待萱兒及笄後便為你和旭鏞賜婚,日後,皇家將會護你一生世。」

  聞言,李萱錯愕,怎麼會?那是她從不敢想像的事,二皇子與她是天差地別的身分哪,何況日後二皇子是要……看著她的驚詫,皇后忍不住失笑,這丫頭還小,小得不明白男女之情,看來,全是他們這些大人在白操心。

  她拍拍李萱的肩膀,讓她自己好好想想,偏過頭對德妃說:「當年之禍,你我心底都明白,從今爾後,你怕是不能再為皇上生下一男半女,如今,萱兒是你膝下唯一的女兒,還望你務必珍視她、愛惜她。」

  「皇后娘娘放心,臣妾都明白的。」

  「後宮看似繁花似錦,實則卻是步步暗藏玄機,稍有閃失,就是齏粉之禍。

  使心計、耍陰損這些本領,那些人早已淬進骨子裡,一個個修煉成精。

  那些手段我是學不來的,也不指望萱兒學,但咱不害人,難保別人不害咱們,所以肮髒手段還是得懂幾分。」

  「臣妾必會竭盡全力好好教導萱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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