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千尋 > 蜜謀甜妻 | 上頁 下頁
一五


  蘇木暗道一聲僥倖,幸好運起內力,幸好沒小看她的拳頭,要是去景陽崗的人是她,現在“武松打虎”要改成“鄭巾幗打虎”了。

  “是你?”

  發現蘇木,以芳聲音中有掩不住的喜悅,而他回望她的目光裡帶著滿滿的欣賞。

  她很聰明啊,居然用那招對付張財寶,當然他更滿意的是後面那一腳,那腳至少能讓自己再賺進八、九千或上萬兩銀子,娶妻娶賢,要是娶到這種能讓丈夫發家致富的似乎也不錯。

  這輩子他沒想過成家,但念頭興起,他竟然沒有排斥?真怪……

  “這麼晚了,怎麼還沒回家?”

  她沒發現,他也沒發覺,他依舊握住她的手腕,只是兩人的手不再停留半空中。

  “甭提了,是我過度自信,怨不得旁人。”對於反省這種事,她一向做得很徹底,想從娘親棒子底下逃生,必須具備這種基本能力。

  “怎麼說?”

  “今兒林家姑娘邀我下棋,邀請是明面上的說法,事實上是下戰帖。京裡人都傳國公府家的姑娘琴棋書畫皆上乘,所有常有不服氣的想與我比拚。”

  “所以……”

  “怪我目中無人,認定要贏個傻姑娘還不是信手拈來的事兒,為爭取完勝後有時間在外頭逛逛,便讓丫頭隨府裡的馬車先回去。”以芳道。

  “逛逛”是為著見蘇木,聽說蘇木離開皇宮,而蘇氏醫館開張,她便想著去尋人。

  因為以笙對蘇木有無解的敵意,他絕不會同意陪自己出門,因為日前宮中一晤,她就老想他,醒著想、睡著想,連吃飯這麼重要的事也想,情況太嚴重,嚴重到她懷疑自己得病,所以非見他一面不可。

  她喜歡遇寶閣那把弓,可再喜歡也沒有日思夜想,她也喜歡留君樓的香香姑娘,但她心大,再喜歡的東西,得了便得,不得便算了,往往轉身就忘得一乾二淨,獨獨對他不一樣……她越來越懷疑,自己真的是一見鍾情了。

  “然後呢?”蘇木問。

  “沒想林綺嬌有備而來,為今曰一戰,特意拜在棋聖門下,勤習棋藝三年,默背棋譜無數,她專攻我的弱點。”

  “她知道你的弱點?之前曾經較量過?”

  “對,在三年前,沒想她對輸贏如此計較,日夜想尋我再次較量,於是這盤棋從下午下到入夜。”說道這裡,她展眉一笑。“我贏了。”

  “你說她對輪贏如此計較,為什麼不讓讓對方,免除後患?”

  “哪有那麼容易。”她長歎。

  “本來就不難。”

  “你不懂,萬一我輸了棋,日後肯定會有更多人上門找我挑戰,書畫就罷了,反正外頭有許多署名晴川公子的畫作……”

  “晴川公子是你?”蘇木詫異,她如此才華洋溢。

  抬眉對上他的目光,要是過去,她肯定直接點頭認下,可……那是蘇木,她皺眉,不想對他說謊也不想在他面前演戲。

  原因?不明。

  理由?說不清。

  見她不語,他笑問:“不好說?”

  吐氣,再吐氣,以芳撇撇嘴。“沒什麼不好說的,晴川公子是以笙,不是我。他從小學什麼都快,九歲時他的字畫就能賣得高價,那回我同他出門,半路上我們在席文齋停下馬車,他拿字畫下去賣。

  “有人認出是國公府的馬車,那時以笙年紀太小,而哥哥們習武,不擅字畫人盡皆知,所有人便認定晴川公子是我,從此以訛傳訛、將錯就錯,因為以我的名義字畫能賣得更高價。”

  自古女子能成大家者少,物以稀為貴。

  蘇木一笑,點頭表示理解,以芳細細審視,發現他眼底並沒有鄙夷不屑,見他如此,她鬆口大氣。

  以芳豁出去了,決定實話實說。“我擔心這回輸了,下次要是有人挑戰我的琴藝怎麼辦?總不能讓以笙男扮女裝代我出戰,所以我堅持打敗林綺嬌,維持我完美不敗的形象,沒想這一拖延,天色就晚了。”

  因為擔心有人跟她比試琴藝,她早放話不在棋藝上打敗她她是不會跟人比試琴藝的。

  她連琴藝也是浪得虛名一併交代,然後等待他的驚訝或難以置信,但他表現得自然而然,這讓她再度鬆口大氣。

  “林府沒派馬車送你回府?”

  “林綺嬌不甘吞下敗仗,一怒之下趕我離開,不讓府裡馬車送我回家,所以……”

  三度試探,她聳聳肩、攤攤手、大翻白眼,做足不規矩、缺禮儀、強烈違反大家閨秀原則的不雅動作,用原形等待他的反應。

  但……還是一樣欸,沒有不屑,沒有吃驚,彷佛在他眼裡,她本來就是這副德性,天曉得她有多感激與感動。

  他知道她在想什麼,卻沒說破,拉起她的手,說:“太晚了,姑娘家獨自在大街上行走危險,我送你回去。”

  “多謝蘇公子。”她太高興了,下意識恢復溫柔文雅,還做了個滿分的屈膝禮。

  這會兒蘇木的“自然而然”消失,在微微的驚詫之後,他掩唇失笑。

  如果沒有方才欲置人於重傷害的動作,如果沒看見她如何對付張財寶,這副柔弱模樣確實能把人給唬去,可惜……蘇木搖頭。“何必違背天性,演一個不是自己的鄭以芳?”

  這句話,將她最後一分懷疑剔除,她笑開懷,反手握住他的。

  他們一路走,一路說話,她沒有向人交代自己的習慣,可是她把自己全向他交代了。分明話題沒有引到那裡,可他硬是知道,破壞力強大的潑皮猴子不是以笙而是自己,硬是知道自己阮囊羞澀,一堵牆、幾首曲子,替他們姊弟掙得多少銀子……

  事後以芳想起今晚,便會聯想到以笙的床邊故事——國王的驢耳朵。

  他是她的宣洩口,於是她在一個晚上,把該說不該說的事全說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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