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千尋 > 滿分後娘 | 上頁 下頁
六七


  「娘的意思是說,先生教錯了嗎?」韓暮橫眼,他可崇拜先生了。

  「盡信書不如無書,不是先生教錯,是他心胸太狹隘。」

  「胸懷天下分明是廣闊哪裡狹隘?娘不能以婦人之見來解釋男人的胸襟。」

  哇咧,這話很有歧視性哦,不行,她可不能教出一隻沙文豬。放下筷子,星星認真問:「何謂胸懷天下?」

  「保家衛國,治理百姓,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以天下興亡為己任。」韓遠隨口說出一大串,全是先生朗朗上口的。

  「很好,如果所有的男人都跑去『胸懷天下』,請問田誰種、魚誰捕,工具誰制、河堤誰築、房子誰蓋?又是誰買賣商品、互通有無?如果一個國家上上下下,只有當官的讀書人和拿刀箭的將士,請問這個國家會變成什麼模樣?」

  她問倒了韓暮。

  韓遠語真思索,是啊……如果國家只有這兩種人,還能不滅亡?

  韓遠皴起眉心,想著該不該認錯,韓暮卻提早一刻做出反應。「先生說了,不要與女流之輩爭辯。」

  啥?原來韓暮的沙豬是先生教的?那個瘦巴巴、乾癟癟,風一吹就要倒的老傢伙,竟敢這麼大口氣,得罪全天下女人。

  「哼,回去告訴那老頭,有種與我到練武場打幾拳。」不是她看不起他弱雞,而是他真的好弱雞。

  「先生說,尚武之輩焉知君子之交。」

  萬!星星想咬人,額頭爆花,她連聲嚷嚷。「換先生、換先生,這種先生會誤人子弟。」

  「為什麼要換,先生又沒有說錯,征服世界的本來就是男人。」

  「很厲害嗎?那你知不知道征服男人的是誰?是女人!」

  「不可能,女人弱爆了!」

  「是嗎?韓將軍……你說說,你有沒有被我征服?」她勾起下巴,無比驕傲地看著他,他要敢說沒有,今天晚上他就換塊地兒打仗去。

  噗!正在喝湯的韓鎮噴水,火怎麼會延燒到自己身上?他取出帕子,正經八百地擦擦嘴角,態度無比認真地對韓暮道:「聽你娘的,沒錯。」

  爹竟然倒戈了,他可是滅趙的將軍欸,大殷朝上下誰不知道他是戰神,是世間最偉大的男人,他怎麼可以被弱爆了的母親給征服?

  韓歲看一眼趾高氣昂的娘,再看一眼平靜無波的爹,歎道:「女子、小人……」

  只是韓家最溝通的餐桌,每頓飯都吃得熱烈激昂,飯吃完了還不想下桌,像演戲似的,人人都想爭來一個角色,—且在這個角色裡開心、暢意、快樂。

  活二十幾年,韓鎮這才曉得,原來飯可以這樣子吃,然後他愛上吃飯這個活動,一天比一天更喜歡。

  星星抱起畫具跑到書房裡,韓鎮還在忙,但她大大方方把圖紙放在書桌一角,開始調色。

  很早就說過的,她有內建照相機系統,只要看過一眼,就能分毫不差地把人像給畫出來,四月底之前,選秀的名冊與畫像就要往上繳,因此過完這個月,這份工作就要結束。

  「還不累?」韓鎮問。

  「你不在,睡不著。」

  很簡單的六個字,卻大大地滿足了男人的驕傲。

  「我還要再一會兒。」

  「沒事,我陪你。」她沖著他甜甜一笑。

  只是一個微笑,而且是時常出現的笑靨,不稀奇、不厲害,可他的心又被撩上了,撩得他心癢,撩得他注意力分散。

  但是手邊的奏摺很重要,明兒個早朝得用到,他不能分心。

  深吸氣,他試圖把自己的專注力給抓回來。

  星星沒有這個困擾,爸媽身上的強勢基因主導她的性情,只要拿起筆,外面的世界就進不了她眼底,一筆、一劃、一個顏色,都是她眼前最重要的,她小心翼翼、謹慎細心,她的腎上腺素大量分泌。

  就是這樣,每回拿起畫筆就忘我,一忘我就忘記吃飯,然後日積月累,把三餐給拋諸腦後,因此韓氏家規第一條,旁的好處不說,第一點就先治好了她的慢性胃病。

  她專注,他分心,抬頭看一眼專心的她,他皺起眉心。

  運起內功,韓鎮試著進入無我的境界,但是試一次,沒成功,試兩次,沒成功……他一試再試,越試心情越浮躁。

  看看,她的眉眼多美麗,她的鼻子多挺,她的唇多紅,她的身材多曼妙,誰說珠圓玉潤才是美,窈窕纖細一樣漂亮……

  不行再看了,專心!他把目光集中在奏摺上頭,但是眼球一轉,又轉到她身上。

  她起伏的胸口讓他口乾舌燥,她白皙的頸項讓他心臟狂跳……不行……他忍不住……

  「星星。」他輕喚一聲。

  她沒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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