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千尋 > 謀奪前妻 | 上頁 下頁
四十一


  當初是誰信誓旦旦不斷保證?是誰說會珍惜亦畫視她如命?成親才多久時間,該被視為珍寶的妹妹轉眼變成棄婦,女子名譽何其重要,由得他裘家恣意踐踏?

  不滿?那是自己做人寬厚,待他太客氣,加上亦畫處處為他說項,讓他顧忌著不下狠手,否則……僅僅「不滿」哪夠?

  「屬下不敢。」

  岳璘越疏遠,裘善越擔心。

  「什麼時候我們從兄弟變回上司下屬?我們是一見如故的關係啊,從你加入丙一營那天,一番坦承談論,我們早就視對方為知己,不是嗎?」

  「裘將軍莫怪,過去是嶽璘不知進退,現在明白了,營中階級分明,以實力論位階,是我僭越了。」他酸酸地說著,酸得自己的後槽牙隱隱作痛。

  「我幾時怪過你?你跟我生分了我才要怪你。求求你開金口坦承說出來吧,我到底哪裡做錯,你說,我改!」

  他滿臉的忠厚老實,讓嶽璘覺得自己太過分,就是這副表情把亦畫騙得團團轉吧,難怪都已經和離了還處處念著他的好。

  嶽璘無奈歎氣,算了,家仇放一邊,國恨先解決,放棄陰陽怪氣,他問:「郭大將軍讓你過去做什麼?」

  呼……裘善鬆口氣,嶽璘總算恢復正常。「讓我偷襲吳國糧倉。」

  「這麼簡單?」但如果簡單,他需要皺著一雙眉毛,像天要塌下來?

  「還要我帶上郭煜。」

  「怎麼,現在你成了他爹?做什麼都得帶上他?」

  郭煜那傢伙,仗著一身神力,就當自己無所不能,幸好傷了腿,否則萬一在對楚戰爭中出細漏,要算在誰頭上?

  「這就是當父親的心情吧,孩子再齋也割捨不下,如果我有兒子,大概也會像郭大將軍那樣。」

  嶽璘翻白眼,他確實有兒子了,只不過他沒有當爹的福分。但重點是,他未出世的小外甥,有他手把手教導,絕對齋不了!

  「不談這個,這次偷襲你有什麼看法?」

  從「裘將軍」變回「你」,裘善歡天喜地,興沖沖拉著嶽璘到沙盤前,指著渝州地形圖說:「你猜猜,吳國的糧倉藏在哪裡?」

  「哪裡?」

  「在大名山腳下!想不到對吧,居然這麼靠近邊界,真不曉得吳國大將在想什麼?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

  大名山?嶽璘的眉心皺起。

  ***

  裘善決定帶百餘人出發,目的是偷襲而非殺敵,動靜越小越不易引發敵人注意。

  出發前,郭大將軍把裘善和郭煜叫進營帳,對郭煜耳提面命,讓他一定要服從軍令,並且再三懇求裘善對郭煜多方照應。

  這讓郭煜心底的妒恨更上一層樓。他自認高人一等,而裘善不過是泥腿子出身的賤民,他運氣好打贏幾場戰役,就真以為自己有本領啦?

  懷揣著滔天怒火,自從離開營地後郭煜就處處挑釁,把脾氣不算差的裘善惹得怒拔長劍直指他的鼻子。

  「不想去你就立刻回軍營,不要拖我們的後腿。」

  郭煜本想反駁,但看著其他人對自己的不滿,勢單力孤,他撇撇嘴再不言語。

  他們順利越過大名山,照著出發前的計劃,裘善帶領三十人偷襲軍營,引開吳軍注意,讓郭煜與其餘七十人偷襲糧倉。

  當大火熊熊冒出,吳軍發現情況有異後,再轉回去拯救糧食已然不及。

  計劃進行至此都很順利,郭煜本該帶隊上大名山,潛回周國邊境,誰想得到他居然臨陣變換計劃,想砍幾顆人頭為自己添一把功勞。

  但吳軍豈是吃素的?若有那麼好處理,經驗老到的沈星哪會一敗塗地。

  果然在初時的反應不及後,吳軍迅速整隊包圍郭煜等人,不過片刻功夫,郭煜身邊的人一個個斃命倒下。

  裘善發現狀況不對之後,恨不得一箭射穿郭煜腦袋,卻偏偏想到郭盛臨行前的殷殷囑咐。

  一個咬牙,沖進人群中,他不斷揮刀砍殺,刀刃都卷了,鮮血模糊了雙眼,跟著他的三十人一個個在敵軍中倒下。

  他恨得咬碎牙齒,一個箭步搶身上前,抓起郭煜後背,使盡全身力氣將他遠遠拋出去。

  與此同時吳軍趁他不備,一柄大刀砍進裘善的肩胛骨!

  他眼睜睜看著自己手臂飛到半空,看著兄弟倒在血泊屮,劇烈的疼痛讓他一咬牙,咬斷半截舌頭,噗……鮮血自嘴裡噴出……

  他怎能死在這裡,他死了亦畫怎麼辦?他承諾要全須全尾回到京城,答應的事沒做到,亦畫會恨他……嗎?

  漸漸感受不到疼痛,深刻的是他的滿腔不甘情願。

  世界在眼前拉上黑幕,裘善看不見、聽不到,知覺褪離……墜入黑暗那刻,他心裡只有兩個字——

  亦畫……

  ***

  最辛苦的那段過去了,現在亦畫能吃能睡能畫畫,還能與家人樂呵呵地出門玩耍。

  對,亦畫經常離開家,有時到渝州城逛街,有時滿山遍野亂跑,今天抓魚明天掏鳥窩,當然啦,身子越發沉重,她只能負責出主意,行動的全是阿虎阿龍。

  儘管如此,陳嬸還是滿肚子憂心,每次想要阻止,陳伯就會跳出來說話。

  「有什麼事比小姐開心更重要?」

  就這樣,馬上要當娘的亦畫,皮得像個野丫頭。

  小時候有大人管著,爹要她讀書識字,把她養成大家閨秀,娘重視德言容工,一舉一動總有人盯著,以前不明白爹娘的苦心,如今方知他們是認定自己身為公主就該有公主的模樣吧。

  似乎從來沒有這般輕鬆過,這份輕鬆讓她熬過孕期的不適,也熬過對哥哥和裘善的不安焦慮。

  今天他們去渝州城,把完成的幾幅畫送過去,換回好幾張銀票揣在兜裡。

  人有錢便有了自信,連口氣都變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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