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千尋 > 謀奪前妻 | 上頁 下頁 |
| 三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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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路上他們走得並不快,走走停停,邊走邊欣賞風景,直到這個早晨,他們總算踏入渝州城。 雖然對皇帝有恨,亦畫卻也不得不同意,經過五年的勵精圖治,如今的大周王朝比起當年兄妹倆進京時好太多了。 那些讓京城官員咬牙憤恨的政令,確確實實地造福了地方百姓,也確確實實地讓賢君的名號牢牢壓在皇帝頭上。 原本在瘟疫過後,十室九空的渝州城恢復往日榮光,街頭小販的吆喝聲,飯館酒樓傳出來的菜香味兒,鮮活的百姓,煙火味兒十足。 戰爭帶來的恐慌,在這裡竟然是半點不見,相當意外,可以見得郭盛那個老匹夫確實有幾把刷子。 「陳伯,我們休息一下吧。」進了城,熟悉的街道、熟悉的鋪子,讓陰鬱多時的亦畫心情好轉。 「小姐,再過半個時辰就到家,要不要先回去?」陳嬸憂心忡忡問。 雖然街景看起來還好,但戰爭的消息早就傳遍四方,誰曉得會不會出什麼意外?還是早點回家早安心。 「家裡什麼都沒有,總得買點米糧、菜蔬,把缺少的生活用品補齊。」 「小姐說得是。」陳伯覷妻子一眼,一路行來難得小姐有興致,說什麼都得讓小姐愜意才是。 「爹說得對,要不要到小姐最喜歡的明月樓吃鹵鴨子?」阿虎說著,口水快流下來。 「好吧好吧,小姐,我讒了。」青荷接話。 阿龍道:「明月樓的小菜有特殊風味,每回小姐不開心,少爺想哄人,就會領著小姐去吃一頓。」 亦畫笑開了。原來大家都還記得啊?可他們弄錯了,哪裡是她喜歡明月樓的小菜,分明是哥哥喜歡明月樓東家親手釀的狀元紅。 直到後來的後來,她才弄懂,原來哥哥喜歡的不是狀元紅,而是對狀元的渴望。 完成夢想是男人的渴望,所以哥哥成了狀元、當上股肱,引頸就戮在青史上寫下濃墨一筆,那裘善呢?枕戈待旦、馳騁沙場,也是他窮盡一世的夢想? 想起那個總是笑出一口大白牙的男子,甜甜一笑,她祝願他一世平安…… 「就去明月樓。」亦畫發話。 一陣歡呼,馬車朝明月樓行駛。 明月樓裡還是那個掌櫃,長長的鬍子、嘴邊一顆紅色凸起的痣,身材圓滾滾、笑起來很討喜。 果然,他依舊推銷了自家最有名的狀元紅。 「為什麼你們家的狀元紅賣得那麼好?」亦畫問。 然後,熟悉的答案勾起她嘴邊笑意。 「東家是釀酒起的家,當年成親生子後聽說紹興那邊的人家誕下嬰孩就會埋酒地底,生女兒那酒就叫女兒紅,生兒子就叫狀元紅。東家盼啊盼,盼著小少爺好好念書,長大後考個狀元回來,便費盡心思醸滿一地窖的好酒。」 「不僅小少爺出生那年釀,還年年釀,酒窖挖過一個又一個,想著等小少爺考上狀元就要拿出來大宴賓客。後來小少爺真考上狀元,東家取酒待客,沒想那狀元紅酒性柔和,色澤澄清黃亮,香氣馥鬱芬芳,味道幹香醇厚,驚豔了在座客人,從那之後狀元紅就成了咱們鋪子裡的招牌。」 同樣的故事,掌櫃說過無數次,信手撚來精彩紛呈。 哥哥說:「渝州城什麼時候出了個狀元郎?瞎編的故事,別相信。」 不管是不是瞎編,酒是真如掌櫃說的那樣好,每每喝過,齒頰留香。 「行,來一壺,待會兒我們走時還要帶上兩罎子。」 聽見這話,阿龍、阿虎樂眯雙眼,小姐不樂意喝酒,狀元紅肯定是要犒賞他們的。 看阿龍笑得見牙不見眼,青荷踢他一腳。「別樂,那酒是給陳伯買的,沒你們的份。」 陳嬸跟添話逗趣。「青荷說得對,那酒是給老頭子買的……」她看一眼眼角笑出兩道深刻魚尾紋的丈夫,她也往他那兒踢一腿。「你也甭高興,那酒鎖在我房裡,一天只准喝一杯。」 頓時,三個男人都蔫了。 看著笑逐顏開的眾人,亦畫也笑了,近鄉不情怯,反倒自在放鬆,真好啊,回家真好…… 捧著臉,夾起一筷子的小菜,味道一如記憶中的好。 如果哥哥在,如果自己還是那個不解人世憂愁的少女,如果她不曾認識那個願意她卷款卻不准她潛逃的男子……她在笑著,眼角卻滲出微微濕潤。 *** 用過飯後兵分兩路,阿虎、陳伯和陳嬸去買糧食和日常用品,陳嬸邊走邊小聲提醒陳伯,得買些香燭紙錢,要祭拜老爺夫人,也要把少爺埋到他們身邊。 這些日子他們刻意避談此事,只是都擱在心頭,誰也沒有或忘。 阿龍和青荷陪著小姐到處逛逛,青荷捧著兩幅卷軸跟在小姐身後,往墨與齋走去。 過去,何亦書兄妹是墨與齋的常客,和東家小梁哥交情夠,他常把樓上空房讓出來,讓他們在裡頭讀書寫字、畫畫兒,一消磨就是整個下午。 目標明確,他們朝前走去,在距離墨與齋還有五十步時,有人從裡頭走出來,他一襲青衫,手抱著幾本書冊,往街道另一方向走去。 那人的背影、走路的姿態、把書夾在腋下的動作……亦畫宛如被點了穴道,目不轉睛,胸口狠狠撞擊著,回過神時她二話不說朝那人追去。 阿龍和青荷互看一眼。 阿龍道:「你留在這裡,我去追小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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