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千尋 > 謀奪前妻 | 上頁 下頁


  「你已是五品將官,再過幾年立下功勞,保不定還能撈個侯爺當當,咱家若不早點學規矩,日後和高門大戶往來豈不是讓人笑掉大牙。」

  「娘不是不樂意和那些人打交道?兒子說過,不樂意咱們就別硬著頭皮與那些人來往。」

  「這是樂不樂意的事嗎?為男人前途,再不樂意後宅女子都得出面應酬。不管怎樣既然媳婦已經進門,規矩就得立起來。」

  「非要這樣?好吧!不過規矩這種事不能憑空想像,總得找人教導。娘子,舅兄為你請過教養嬤嬤嗎?」

  「有的,哥哥想法與婆母相同,只要他高升,花會宮宴總是躲不過的,因此請兩位嬤嬤進府。嬤嬤管教嚴格,挨駡、挨餓、挨罰都是小事,還動不動拿戒尺打人,那時做不好,我常常被打得小腿瘀青。不過嚴師出高徒,我在外頭總是受人稱讚的。」

  「打到瘀青?不行,娘辛苦一輩子,我怎捨得她受折磨?我在這裡發話,咱們府裡不需要規矩,夫人也是,把以前學的通通給丟了,在家裡怎麼自在怎麼來,誰要是再敢提規矩二字,就直接打發。」他上前殷勤地握起裘夫人的手說:「娘,我當官是為了給您享福,可不是讓您受罪的。」

  「我什麼時候說我要學規矩、請教養嬤嬤?我是要給媳婦立規矩!你別揣著明白裝糊塗。」

  對啊,他就是裝糊塗,並且打算一路裝到底。「娘剛才沒聽清楚嗎?媳婦請過教養嬤嬤,規矩早就嫺熟於心。若非要學,表妹倒是有這需要,為以後能嫁入高門,別說小腿瘀青,就算打折也不冤枉。只不過聽說請教養嬤嬤很貴的,娘子,是嗎?」說著,他不懷好意地朝陳姍姍的小腿掃去一眼。

  「是的,除提供住食、一年十二套換洗衣物之外,每個月的束修在十兩銀子上下,當然更搶手的嬤嬤,三、五十兩也有的。」

  裘夫人吝嗇成性,一聽到那麼多錢當場無語,而陳姍姍被表哥的惡意嚇得倒退兩步,哪還敢再出聲挑撥。

  肯安靜了?很好。裘善倒來茶水,挑了塊厚墊子往地板鋪去,讓亦畫敬茶。

  裘夫人別開臉不接。

  裘善也沒生氣,笑盈盈接過茶,咕嚕兩下喝光。「娘,給新媳婦準備的禮呢?」

  見兒子這番操作,裘夫人氣得肚子疼,卻也知道自己是甭想向媳婦耍威風了,匆匆掏出一支半新不舊的銀簪了事。

  直到此刻裘善才真正擰下臉,眼睛一轉,在陳姍姍的手腕找到自己交給母親當見面禮的玉鐲,他緊了緊牙關,卻沒發作。「娘,舅兄讓我今兒個過去商量公事,我順便帶媳婦回門,午膳就不在家裡用,您別忙。」

  她沒讀過書,哪曉得文官武官之間很少有「公事」,一聽這兩字,立刻鄭重起來。「好,快去,別讓親家久等。」

  她對亦畫有千百個不滿意,但「親家」很給力,百姓讚揚、皇帝看重,日後定是會直上青雲的,若能帶著兒子往上飛就值了。

  裘善牽著亦畫離開。

  盯著兩人背影的陳姍姍雙眼冒火,她握住腕間玉鐲,借著鐲子上的冰涼感抑下心中烈火。

  ***

  兩人穿過月亮門回到屋裡。

  他幫她月兌下披風,給兩人倒茶,揮手讓青荷退下後走到櫃子前,從裡面拿出木匣子。

  「父親早亡、家境貧困,族人如狼似虎,娘原本溫和的性格漸漸變得強勢,生活拮据讓她恨不得把一分錢掰成兩半來用,吝嗇箍門,對錢斤斤計較。」

  「我懂,爹娘過世那年,我與哥哥入京,身上攥著為數不多的銀子,花一兩少一兩,日子過得戰戰兢兢,我讒壞了,對著糖葫蘆猛流口水,卻打死不肯讓哥哥掏錢。」

  心疼地揉揉她的頭髮,他說:「以後我給你買糖葫蘆。」

  「早不吃啦。」教養嬤嬤說,吃糖葫蘆有礙觀瞻,有時真懷念童稚時的自由自在。

  不吃?沒事,那就別再讓她為錢憂慮。

  「我運氣好,碰到一個好師父,他對我很是疼惜,教我讀書識字練武功,武舉拿到狀元後,他薦我入郭大將軍麾下,師父與郭大將軍頗有交情,我方得郭大將軍重用。」

  「我方便見見你師父嗎?」她想奉上一盞茶,感激他教養出錚錚好男兒。

  「師父年紀太大,前年冬天一場咳疾過世,是我親手下葬的。」

  「找一天,我們去看看師父。」

  「好,師父一定會很高興。」是不是誰對他好,她就想對人家好?就知道他家娘子善良。「還記得第一次拿俸祿回家,娘很高興,卻還是捨不得花用,但沒幾天我發現,表妹換上新衣、戴上首飾,娘依舊吃著鹹菜過日子。我非常生氣,直到後來才慢慢理解,在娘眼裡我和表妹都是她的親生孩兒,她給不了我的就想在表妹身上補償,而表妹擅長討好賣嬌,很得娘喜愛,兩人相處融洽。」

  「原本我想著,自己長年在外無法承歡膝下,有人能代我盡孝,收點好處並不過分,直到我在京城買下房子,接娘同住,她無意中透露,老家賣掉宅子的錢全給表妹攢嫁妝了,我這才感覺不對勁,從那之後我只將月銀交給娘,剩下的自己攢了。」

  他把木匣子交給亦畫,裡頭是銀票和田契。

  「這是……」

  「這幾年南征北討,立下不少汗馬功勞,我把皇帝的賞賜和戰利品換成這些東西,裡頭有兩處莊子、六百畝田地和五千兩銀票。這些你收著,想用就用,別捨不得。」

  「不行、不行,我有嫁妝,這是你的財產,太貴重……」她連連擺手,後退拒絕接受。

  「你想與我生分?」他臉上有了受傷表情。

  「我……」她想回答「我們確實不熟啊」,但經歷過昨天熱熱烈烈、風風火火的一晚,哪能再說不熟?都快焦了呀!

  「我最貴重的財產是你,能娶你為妻,是我此生最大的幸運,對我而言,有你就夠了。」他的眼睛很無辜,表情很委屈,像被人拋棄的小黑狗。

  他怎能把話說得如此順口?不過一場婚禮、一夜相聚,她就成了他此生最大的幸運?都說寧可相信世間有鬼,別相信男人的破嘴,可是他這樣熱烈,天……她怎麼「慢慢」被焐熱,一下就蒸騰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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