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千尋 > 宰相沒出息 | 上頁 下頁
十二


  他戲耍似地把鞭子舞弄得虎虎生風,刷刷刷,招招打向她。她緊盯他每個出手,在鞭子甩來的時候迅速跳開。

  幾次不小心鞭子招呼到身子,灼熱疼痛迅速慢開,但是她沒時間停下來查看傷口,唯恐再次疏忽會添上新痛。

  她的力氣尚小,手上的劍挑不開鞭子的力道,每回出手總是慢了拍,除了躲,沒有更好的選擇。

  但她也明白,饑餓的自己躲不了太久,很可能在下次的攻擊中就會站不起來,被丟回地牢,然後日復一日,弱肉強食。

  她不想這樣,除了殺老鼠她可以做更多的事。

  她退,再退,退開每個鞭子耍弄出來的漩渦,眼尖的她看見男人背後有一棵大樹,點子成形,她閃開鞭子,飛快奔到樹後。

  有了樹幹做屏障,男人的速度變得緩慢。

  他咧開血盆大口,怒問:「你以為,這樣子我就拿你沒辦法?」你當然有辦法。項暖兒在心底回應。

  果然,他換招,鞭子不再在頭頂上盤旋,而是左一鞭、右一鞭,鞭鞭往樹後招呼。

  頓時,樹皮飛踐,紮上她的臉,細小的木屑掠過,在她的身上劃出紅痕。看看她殘破的衣服,男人忍不住得意的咧開大嘴。

  真捨不得一次打死她啊,他像逗弄寵物似地將鞭子落在樹幹上,製造更多木屑,看她臉上淌出更多的血珠子。

  項暖兒咬牙、不服輸,在上上下下跳躍間,趁著對方不注意,手裡抓了滿把泥土。

  下一刻,她跳出樹後。

  男子大吼,「這是你自己找死,看,我——」

  話未說完,泥沙灑上他的眼,他慌地伸出兩手撥開灰塵,但更快地,她兩手抓起長劍往前推,直直沒入他腹部。

  瞬地,鮮血飛嘴,噴得項暖兒滿頭滿臉,她沒閉上眼睛,只是靜靜地看著他在自己面前,一寸寸失去力氣。

  男人睦大雙眼,手指著她,一臉不敢置信。

  一個十多歲,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娃兒啊,他怎麼會輸呢?

  砰地,他往後摔跌,血自身上不停外流,他的手腳抽搐,全身發抖,大口大口喘氣,死不螟目。

  被殺死的人長這副模樣?她歪看頭,與男人對看。

  驚懼。有,但是鎖著,她早學會不洩漏心情。

  這時,另一個男人悄然出現,緩步走到她面前,勾起她的臉,冷冷笑看。

  那是張讓人驚恐的臉,橫橫豎豎的疤痕在臉上糾結,右眼讓黑布蓋看,斜斜的黑,黑了半張臉。

  「你不怕我?」

  「怕,但是更怕在地牢裡面等死。」她實話實說,垂眉,不敢看他的臉。

  「殺人的感覺怎樣,暢快嗎?」

  暢快?殺人怎會暢快?她搖頭。

  「既然如此,為什麼要動手。」

  「我要活著。」她言簡意骸。

  男人眼底閃過一抹欣賞。「很好,記住今天的經驗,不是你活就是敵人活,你只能有一個選擇。」

  這點她早學會了,在暗無天日的地牢裡,一群人吃人的世界。

  「想回家嗎?」

  家?沒有了,那道聖旨把她的家毀滅。她搖頭。

  「願意跟著我?」

  「你可以讓我變強嗎?」

  「多強?」

  「比那個男人更強。」她用劍指向地上的男人,劍尖還滴看血。

  他笑開,「當然。」臉上的疤痕更形嚇人。

  「我跟。」她回答得毫不遲疑。

  「很好,記住,你的名字叫做月。」他轉身,小女孩追在他身後。

  她看不見身旁的紅花、看不見滿地綠草,一心盯著男人衣角上繡的昂藏老鷹,她喘息不已,卻不肯緩下腳步。

  她,要變強。

  項暖兒猛然驚醒,夢裡的大樹、地牢不見了,噁心的血腥味、老鼠猖狂的吱叫聲消失了,眼前只有錦織綢緞,富麗堂皇。

  她額頭佈滿冷汗,胸口急喘難平。

  很久沒作夢了,自從她變強,殺人對她易如反掌之後,她再沒作過這個讓人恐俱的惡夢。

  那為什麼?因為她又開始身不由己?又開始覺得無能為力?

  該逃的,逃開上官天羽,逃開他精製的牢籠。

  可心底卻有那麼一絲絲想望,她不要逃了,除了娘和香荷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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