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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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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才恍然大悟,原來是註定的啊!難怪親人不留、愛情找不到線頭,這是她的命。 「你這個人很強調公平,對不對?」她問。 「對。」 「如果我說我愛你,你也會付出同樣的心力,讓自己愛上我,對不對?」 「對。」 「我就知道你是好人。」 黎雨佩歎息。這麼好的人,說什麼也捨不得他死去,即使他說過她的邏輯有問題,即使在碰到她之前,他的生命長短已經註定,可是……她堅持不害他,不害一個體貼、公平,在愛情裡出過車禍的好男人。 二〇〇八年六月二十八日。 紐約下了一場大雨,為炎熱的天氣增添些許涼意。 阿浪生病了,他從前天晚上開始發高燒,連續兩天燒燒退退,嚇得黎雨佩手足無措,她要帶他去看醫生,他卻打死不肯。 他堅持自己的身體很好,堅持這點小感冒不是他的對手。 但……真的只是小感冒嗎?她不敢問破,只好把心擔著,把慌張壓在胸腹。 她小心翼翼、徹夜不眠的照顧他,偶爾他醒來,丟給她一個笑臉,她就快樂得想要飛上天。 她為他做清粥暖胃,他很合作,整碗都吃光光;她幫他擦澡,翻身、抬手、抬腿,他充分配合;她喂他吃成藥,他眉頭皺也不皺,說吞就吞,也不怕她這個沒有執照的密醫會不會害死自己。 除了不看醫生,他絕對是個配合度百分百的好病人。 一直到今天中午,他的燒終於退了,黎雨佩才放下了心,趴在床邊照顧他的時候,模模糊糊的睡著了。 她不停作夢,夢見自己抱著一大堆鈔票對阿浪大喊,「我有兩百萬、兩千萬,我買你一年、五年好不好?」 阿浪對她搖頭,嘴角銜了譏笑。 她不死心,用力抱住他的腰,不讓他走,她不停地嚷嚷,「我給你買城堡、買遊艇,你留下好不好?」 這時,一個穿著黑披風、手拿鐐銬的男人走到啊浪身邊,寒風襲來,讓她全身起哆嗦。 「他不會跟你走,他只會跟我走。」他的嗓音銳利刺耳,像鐵片刮磨著玻璃。 語畢,他手中的鐐銬往天空一拋,落下的時候,緊箍在阿浪的脖子上。 「不要!」她大喊著沖上前,用力撕啊、扯啊、咬啊,她想扯開鐵鍊,可是鐵鍊怎麼弄也弄不斷,她扯得十指鮮血直流,染了阿浪滿臉滿頭…… 「走吧!」黑披風男人拉一下手中的鐵鍊,阿浪便身不由己,隨著他遠去。 「阿浪……」 黎雨佩在哭叫中驚醒,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床上,而阿浪已經穿戴整齊地坐在床邊,他帶來的隨身行李擺在椅子上。 「作惡夢了?」 「嗯。」她用力點頭,可憐兮兮地向他伸開雙臂。 他莞爾,抹去她的眼淚,把她收納入懷。被他的體溫環繞,那些心驚膽戰隨即離開。 「夢見什麼?」 「夢見……」夢見她願意為他散盡家產,可惜她的對手是死神,每次碰到它,她總是落敗。終有一天,她會走到死神面前,到時她一定要用兇惡的口吻說:「你對我,真壞!」 「為什麼不說?」阿浪扯扯她的長頭髮,把她飛掉的注意力拉回來。 「我……忘記了。」她低聲說謊。 「為一個記不得的夢哭成這樣,笨蛋。」手臂箍緊,他喜歡她在自己懷裡的充實感。 「你要走了嗎?」 「對,我們約定的時間到了。」 時間到了呀,好快,才轉眼,怎麼時間就到了?!她討厭光陰似箭、歲月如梭,討厭分秒從指縫間流過,她開始討厭起時序更迭、季節交錯。 「還有兩天。」她不滿地說道。 「我訂了明天的飛機。」 「你要回臺灣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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