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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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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他很好,知道這等男子是所有女子心儀的對象,但她更明白,後宮嬪妃爭寵是什麼樣的狀況,她好不容易從那樣的生活裡逃出來,怎能再自投羅網。 「為什麼不願意?」 「因為貪心。」 「貪什麼心?」 「我要專一,專一對待夫婿,也讓夫婿專一對待。」她把話攤明白,喜歡?可以,名份?不必。他給不起她要的,而她,不強求他給不起的。 他聽懂她的意思了,擰住眉目,他說:「對鈺兒,我有承諾,我必須遵守。」 「我懂,守諾是種好德性。」 她早就打好底,知道他們之間的關係會停在哪裡,她不勉強他的心情,也不想和鈺兒姑娘對立。 可話說出口的同時,一股淡淡的悲哀從心中流過,讓她措手不及。 「我們……」 「是朋友。」她搶先把話截下。 「只是朋友?」軒轅竟口氣不悅,他以為表現得夠明白。 「是,就像我和軒轅克、尉遲光、邱先生那樣。」她說謊。 「只是朋友?」同樣的話,他問第二回,但這次,他少了不悅卻多了落寞。 「朋友不好嗎?偶爾相聚,幾首詩、幾闕詞,一盞菊花酒熱烈了交情,青山同游、綠水同觀,這樣的交情最教人愜意。」曹璃試著開懷,試著把他臉上的落寞推開。 「你打算這樣過一生?」 「沒什麼不行,玉面觀音我當得正起勁,何況你怎麼知道,我不會碰上願意對我專一的男子。」 「這個時代……」 「要求男人專一很過份?」她接下他的話。 「不是過份,是奢侈。」 「我同意,但也許老天優待我,賜下願意待我專一的男子。」 「聽過嗎?甯同萬死碎綺翼,不肯閑雲兩分張。」她幽幽地眸望向遠處,腦袋裡竟浮起軒轅克的臉。 曹璃不禁失笑。怎麼會想起他?他是個風流男子,為了時局,連感情都能出賣的傢伙!要求他專一,未免過份。 「甯同萬死碎綺翼,不肯閑雲兩分張……」他複述著她的話,像在做什麼重大決定似的,好半晌,他鄭重道:「我知道了。」 她狐疑地望著他,他知道什麼?他知道的是責任、義務和目的吧。 軒轅竟搖頭,暫將兒女私情擺最後,眼前,他有更重要的事得做。「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什麼好消息?」 「傳說沈傅超得了怪病。」 「什麼怪病?」 他沒回答她,笑道:「聽說沈麗華傳了許多御醫進沈府。」 「怪病?那我倒是很有興趣。如果……」她話說一半,停下。 「如果怎樣?」 「如果沈傅超無法救治、如果沈家垮臺,你們是不是會盡心輔佐念璋?」 這是個好想法,但朝政哪是容易的? 「你想得太簡單,是沈傅超生病,不是沈知清。」 「沈知清年紀很大了,任他再會翻雲覆雨,人命總有定數,何況沈傅超是最有能力繼承他的兒子,失去沈傅超就等於削去他一隻臂膀。」 軒轅竟更進一步指出,「我們要剷除的不只是沈知清,還有在他身後那股龐大的力量。你知不知道有多少門生為他做事?」 「知不知道他宮是宮外有多少眼線?沈知清只是一個代號,真正可怕的是他遍佈全國的羽翼,而那些人手上都握有大權。」 「你親眼看到的,沈知清的侄子可以為了占民田下毒,毒害全州四成百姓,而這個,不是個單一事件。你很清楚,百姓窮,有人窮其一生都沒見過一兩銀子,簣州只抄了個富商官吏,就得銀兩五十萬兩,而這些人不過是攀了沈知清一點點的裙帶關係,那麼那些越高位的人呢?為了利益,他們必會支持沈知清。」 「這個國家不窮,窮的是百姓,富的是高官,就算沒有我們這群人,當百姓窮到連活不去都困難的時候,還能不挺而走險? 流寇盜賊都不是自己形成的,而是朝廷逼出來的。」 唉!曹璃歎了口氣,「這個國家病了!」 「你是個大夫,明白治重病得下猛藥。」 「你的猛藥是改朝換代?」 「沒錯,這是最快的方式。」並且,以他目前手上握有的兵力與佈置,必然不會大起干戈,不會造成太大的社會動盪、百姓不安。 「可念璋不是換了新宰相,削除沈知清的權力?」 「再怎麼說,沈知清都是皇后的親生父親,你覺得她會對父親做到什麼程度?罷官怕是最重的懲處了,但別忘記,沈傅超還在,沈家兄弟叔侄伯舅都在。當樹幹腐爛了,你唯一能做的,只有將樹枝樹葉一併剪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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