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千尋 > 老公的秘密 | 上頁 下頁


  “那你哪來的小狗?”那是名犬耶,不是到流浪動物之家可以領養到的小黑或小白。

  “我用了點美男計。”

  “你跟別人上床換一條狗?不行,太不划算!你的身體是我的,我已經蓋上標記,怎麼可以給人家亂摸!”她連聲嚷嚷。

  他笑著打了她額頭一個爆栗,“你在想什麼?”

  “啊不然呢,你自己說用美男計的啊。”她嘟起嘴,“有家長來補習班講過多次,說他們家的狗生了一窩小狗,問我們裡面有沒有人要養,我本來沒打算養的,是你說狗可以帶給你安全感,有人在家等你的感覺很棒,我才打電話去要的。”

  她聽懂了,他是為了她的安全感才使出美男計……

  抱住狗狗,溫暖漲滿胸口,李若薇傻傻笑開,問:“如果有一個女人,對男人為自己的安全感所做的努力感到心動,我們可不可以將之解釋為愛情?”

  他緩緩點頭,回答說:“應該可以吧。”

  他也聽懂了,眼前這個女生不但對自己心動,也發展出愛情。

  半個小時後,他們把狗狗留在客廳,在床上翻來翻去。

  再半個小時後,她窩在他懷裡,玩弄他胸口的毛髮,表情寫著“我很滿意”,而他的臉上也填了“盡興”。

  她問:“如果有人告訴你,在揮別上一段戀情後的第一個月,你會遇上一個好上千百倍的對象,你將愛上對方,無法自拔,那麼,是不是大家都不會再害怕失戀?”

  費亦樊開心得不得了,因為她說,她愛上他,愛得無法自拔。

  費亦樊去世兩個月。

  李若薇拿著花灑,輕輕澆著孤挺花。經過一個月的細心照料,花苞一個個爭先恐後冒了出來,長長的鮮綠葉子不再憔悴,筆直的花莖挺上天。

  她輕聲對花兒說:“從現在開始,你們改名字嘍!記住,你們叫做百合花,至於孤挺花這個名字……把它忘了吧。”

  她知道自己不講道理,知道自己強人所難,但為了她的老公,霸道就霸道吧。

  每天她都做著同樣的事,洗衣服、擦地板、整理家務、打理園子,明明都纖塵不染了,她還是重複做著重複過很多次的事,等所有家事做完,她就坐在門前臺階上,等信。

  她完全不出門,家裡的泡面、泡菜、冷凍水餃都吃光了就叫外賣,一個披薩她可以撐三天,她不介意胃會不會向主人抗議,比較介意郵差的信沒親自送到她手裡。

  他會再寄信來的,她認真相信。

  還記得昨天那個夏天
  微風吹過的一瞬間似乎吹翻一切只剩寂寞與沉澱
  風依舊在吹秋天的雨跟隨心中的熱卻不退
  仿佛繼續閉著雙眼熟悉的臉又浮現在眼前
  藍色的思念突然演變成了陽光的夏天
  空氣中的溫暖不會很遙遠冬天也仿佛不再留戀
  綠色的思念揮手對我說一聲四季不變不過一季的時間又再回到從前那個被風吹過的夏天……

  (被風吹過的夏天詞:馮欣惠/曲:林俊傑)

  李若薇輕輕哼著歌,那是他最喜歡的曲子。他說他們認識在那個夏天,說他心中的熱潮不退,說他喜歡她,四季不變……

  但他們之間的問題不是心變,而是歲月吹翻了一切,橫在他們之間的不是情感變遷,而是死亡殘忍——她無法阻止,她想回到從前,但那張熟悉的臉已經無法再度出現。

  她不想當愛哭鬼,但淚水想要哀悼自己孤獨的靈魂……怎麼辦呢?她才二十歲,怎能沉重地走完未來的五十年?那樣沉的腳步啊,她需要他的雙臂扶持……

  郵差的機車聲傳來,她立刻跳起身沖到門邊,兩分鐘後,拿到心心念念的信件。

  親愛的老婆:

  躺在床上,腦袋裡面想的全是你的蔓越莓麵包,甜甜香香,好吃到讓人難忘。

  在英國,麵包算得上主食,但就是簡單的麵包,了不起加一點奶油果醬,沒有臺灣麵包的多式多樣,我剛到臺灣時,被麵包迷個半死。

  你每次看我狼吞虎嚥,老愛擠眉弄眼問:“真這麼好吃嗎?”

  我點頭,你就冷冷丟下一句,“你吃的全是反式脂肪。”反式脂肪就反式脂肪吧,沒辦法,我就是熱愛麵包。

  記不記得我看見你搬那台麵包機回家時,驚訝到不行?那麼節省的你,怎麼捨得花大錢買麵包機,況且這種東西了不起玩一、兩次,誰會吃飽沒事、天天做麵包?

  可你扳動手指認真數著,說很快就能把麵包錢賺回來,我聳聳肩、不爭辯,其實心裡還是不認同的。讓我猜猜,你現在肯定不做麵包了吧?果然,買麵包機是錯的。你老公有先見之明。

  不過我還是很想念你做的核桃麵包、起司麵包、芋頭麵包……就算我不是對你一見鍾情,我想,我也會因為你做麵包的手藝而愛上你。

  告訴你一個笑話,醫院裡有個金髮護士頻頻對我示好,她常到病床前和我說話,還問我,“你有沒有女朋友?”

  我告訴她,我沒有女朋友,但是有個妻子,她的睫毛很長,是天然翹,不必花錢買睫毛膏,她有一雙活潑好動的黑眉毛,她很美麗,看見她我的心情就像吃了冰淇淋,她很會打掃家裡、很會煮點心,她最會做的是麵包,她做的比麵包店裡賣的還好吃。

  她問我,“你的妻子是麵包師傅嗎?”

  我回答:“不是,但她學什麼像什麼。”我還指指自己的頭髮說:“你看,她很厲害,連頭髮都剪得這麼棒。”

  她臭著臉,看了我老半天,突然說:“你妻子要哭了。”

  我問她為什麼,她不懷好意地笑說:“進手術房前,會有人來把你理成大光頭。”

  堂弟在旁邊聽見,笑著罵我是塊大木頭,不解風情就算了,還拼命誇耀自己的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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