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千尋 > 良臣吉妻 | 上頁 下頁 |
一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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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金城賭坊,晴蘭立馬彎出兩道笑眉,她好想進去啊,可之前人才到門口就被護衛阻擱,她太小,並且性別不對。 前世她為了替周勤拉攏金城賭坊的老闆,學會聽音辨骰的本事,與賭坊老闆搭上線。 鄭平昌是個講義氣的男人,今生她也想同他建立交情,想將上輩子兩人一起研究出來的新賭法搬上賭桌。 「可以嗎?」她滿眼全是期盼。 「不可以。」他不爽她的隱瞞。 被噎住,晴蘭橫眼道:「不可以還問。」 「女孩子去那種地方做啥?」 「我說賺錢,你信不信?我說結交有義之士,你信不信?我說那裡會是我命運的重大轉折,你信不信?」 她一句句問,他一次次搖頭,這種話,相信才是傻子。 賀巽不是傻子,但半個月後,他帶她上金城賭坊,用聽音辨骰賺回十萬兩,她以十萬兩及數種新賭法入股,成為金城賭坊的二東家,從此銀錢再不是她考慮開不開新店鋪的原因,此乃後話不提。 這個晚上,他們說話、玩鬧,他們分享心事,他很高興在人生最得意的這天和小丫頭一起度過。 月西斜、星漸落,她累得躺進他懷裡,卻還捨不得閉上眼睛。 環住她小小的身體,他說:「晴晴,我們當一輩子的朋友吧!」 笑著,她沒有回答。 她喜歡「一輩子」,卻不滿意「朋友」,但她不擔心,因為來日方長,因為他們都還太小,她相信總有一天,自己會長成他喜歡的模樣,他會喜歡上她、愛上她,像自己喜歡他那樣。 元禧二十三年。 蒲團上坐著一個留了兩撇鬍子,頗有幾分清風道骨的男子。 他一身明黃衣裳,那不是普通人可以用的顔色,他慈眉善目、笑眼魅魅地望著面前的賀巽。 六年了,這孩子幾乎是他看著長大的。 十八歲的賀巽體格高大健壯、臉龐剛毅,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兩道劍眉,一抹英氣,眉眼彎彎時格外生動,是個極俊俏的小夥子,只是性子太直,太冷、太剛毅,他認定對的事,十匹馬也拉不回來,他總是我行我素,不管外面的人怎麼說,一心想為朝廷做事,即使頂著駡名也不怕。 很傻啊,傻得不懂結黨結派,傻得不知道找個隊伍站,可賀巽就是這麼傻,傻到讓皇帝不得不喜歡他、重用他。 皇帝曾問賀巽,「當官,你圖的是什麼?」 這問題恐怕是朝臣百官都想問的,他不求名、不圖利,每回遇事就像個愣頭青,皇帝讓他往哪裡就往哪裡沖,明知道危險也不皺一下眉頭。 賀巽在皇帝跟前認真想了半炷香時間,也虧得皇帝性子好,否則哪個人等得了,沒想最後他竟是回答,「無忝祖先。」 多奇怪的回答,不就是個商戶子嗎?但他嚴肅正經的口吻,讓皇帝起了追根究底的心思。 他說:「數十年前,曾祖父馬上馬下,為先皇開疆闊土,先皇感念先祖,封官賜爵。無奈祖父與父親無志于天下百姓,最終丟了祖先顏面,微臣從小受祖母教誨,立志要將祖先的顏面給爭回來。」 皇帝這才明白,賀巽竟然是忠勤伯的後代,父親犯事,他幸運從人牙子手下脫身,更名換姓、一心上進,方有今日樣貌。 這次賀巽再度立下大功,皇帝樂極,因為賀巽終於有求於自己。 「這可是樁大功勞,跟著你的那票人,升官的升官、封賞的封賞,你卻只要朕為你賜婚?」 現在,以賀巽的聲勢,就算不賜婚也有許多人想與他聯姻。 「是,求皇上成全。」賀巽一揖到地。 幾個月前朝廷派他南下修堤防,江南水惡,朝廷屢次派官員下去治水,可年年修,次次毀,所有人都說自己已竭盡全力,但每年秋汛依舊釀出災情,差別只在災情嚴重與否。 然災情與堤防無關,而是看雨水下得多寡,雨水多,災情大;雨水小、災情小。 皇帝在位二十幾年,就沒有一年是平安度過,他也想當個好皇帝、想留下好名聲,無奈底下官員無能,朝廷三年一次選才,選上來的傢伙沒幾個頂用的。 去年皇帝問:誰願意下江南修提防? 誰不曉得這是個肥缺,無數官員搶破頭,明裡暗地競爭,全想謀此差事。 皇帝正愁著讓誰去呢,賀巽獻計,說讓辦差的官員出京前先立下生死狀,倘若堤防修好,但今年秋汛再度釀災,便革職砍頭,以示負責。 此話一出,搶差事的官員一夜之間銷聲匿跡,背地裡把賀巽罵到臭名。 他犯下眾怒,於是百官聯名上奏,求皇上派賀巽下江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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