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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


  隨著白子的話,晴蘭心花怒放。他賺了?真好啊,她還他一點點了……

  “那公子可還記得與我的約定?”雙目閃閃發光,閃的是小心思、小貪婪,和大大的可愛。

  賀巽冷冷的臉龐洩漏一絲笑意,他從懷中掏出銀票,但在晴蘭接手之前,瞬地舉高右手。

  看他那副姿態,晴蘭惱了。這是怎樣,要給不給的?她鼓起腮幫子,抓住他的手臂,連蹦帶跳的伸手搶,但她還是個小豆丁呢,哪裡搶得贏?

  晴蘭噘嘴,噘起一臉的不滿意,“想說話不算話嗎?行啊,以後別往來了,有好事再也不告訴你。”

  她的生氣缺乏威脅力,他想笑卻硬是憋住。

  “除蝗災囤糧之外,你還知道其他事嗎?未來、尚未、發生的事?”

  賀巽一個詞一個詞說得緩慢,灼灼目光對上,帶著兩分威勢、三分脅迫。這是他在胸臆間反覆斟酌的話,他臆測她和自己是一樣的人,這個念頭讓他心潮起伏不定。

  他的意思是……晴蘭心跳陡然搶快兩拍,他當她是神婆、是妖魔鬼怪了?晴蘭連連搖頭,無法接球,最好的方式就是把球給打回去。

  她道:“什麼叫做未來尚未發生的事?既然尚未發生,我怎麼可能知道,又不是未卜先知。”

  他猜錯了?賀巽問:“種莊稼的人到處都是,卻沒人能預測天災,為什麼……”

  晴蘭急急接話,“哼!我姥爺可不是普通人,他是天地間最厲害的,他早上說會下雨,下午便有大雨傾盆,他春天說會枯旱成災,秋天就會米糧減產,他說會有天災危禍,就一定會有!”

  她刻意裝萌,一雙圓滾滾的眼睛直盯他,滿臉的崇拜、滿眼的驕傲。

  瞧她那副得意洋洋的小模樣,所以是對祖父的尊敬與盲目崇拜,讓她把老人家無意間出口的話當真,然後陰錯陽差遇上自己,大膽出言?

  念頭起,賀巽緩和了眉目。

  晴蘭見狀,心知唬過賀巽了,趁他沒防備,她蹬腿奮力一跳,攀著他的手臂,抓住他手中銀票。

  “我搶到了!”她笑得臉上開出一朵花,彎彎的眉、彎彎的眼、彎彎的嘴角,彎了他冷峻的臉龐。

  滿意地看過上頭數字,她表現出小小貪婪,吐吐舌頭再輕拍他胸口兩下,她說:“大哥哥,以後要是姥爺說要下大雨、刮大風,我肯定第一個跑來告訴你,只要大哥哥像今天這麼大方就行。”

  看著她帶著嬰兒肥、白裡透紅粉嫩得讓人心動的小臉,他一個沒頂住,竟彎下腰,兩手各掐起一邊臉頰,往旁邊扯開,語帶恐嚇,“往後這種天災人禍的胡話別到處亂講,這次是好運,萬一不准,被人剝了皮可別哭。”

  “誰曉得呢,說不定我是天生福星,說什麼准什麼。”臉頰被扯開,她說話漏風,偏生要把話給說齊,那模樣可逗啦,逗得一旁的白叔方笑個不停。

  但盧予橙不滿了,那是他家妹妹,誰准外人動手動腳的?大步上前,他一把推開賀巽,將晴蘭護在身後。

  賀巽瞄了盧予橙一眼,默不作聲。

  “沒事了,我們回家。”盧予橙道,一雙眼睛仍防備地看著賀巽。

  “好啊。”晴蘭從盧予橙身後探出頭,握著銀票晃兩下,笑得一臉糖,道:“謝啦,大哥哥。”

  賀巽倚在門邊看著兩人背影,笑意更盛,這古靈精怪的丫頭,長大後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模樣?直到人走遠了,他才突然想起沒留下她的姓名住址,那麼往後……

  數息過後,也不知道哪裡來的篤定,他揚唇笑開,會的,他們還會再見面的。

  確定背後兩道威脅眼光不在了,盧予橙凝聲道:“以後別再同他打交道,那人年紀雖輕,看起來卻不簡單,沾上了,怕是要沾出無數麻煩。”

  輕輕笑開,晴蘭抬高下巴,搖搖頭晃晃手指,“這事,我不聽橙哥哥的。”

  既是還債,怎能不繼續打交道?

  §第三章 夏小姐們相遇

  元禧十八年冬天。

  賀巽不時瞧向外頭,晴蘭將近十天沒來了。

  過去一年多,她隔三差五地出現,頻繁的見面,交情自然養成,她那麼純粹可愛,她既聰慧又嬌憨,是人都會想與她親近的,賀巽亦不例外。

  但晴蘭從不提自己的出身,每次問,她總是三言兩語打發,賀巽曾命人跟蹤,試圖追出出個子丑寅卯,可那丫頭古靈精怪竟然發現了,還帶著他的人繞圈圈,最後把人給甩掉。

  她也不同賀巽虛與委蛇,下回進京直接走到他面前,理直氣壯道:“當朋友就該剖心相交,哪能搞背後心機,你要是再派人跟蹤我,咱們連朋友都當不成。”

  這個稱不上恐嚇的恐嚇,卻恐嚇到賀巽了,從那之後他再不幹這事。

  但是現在他後悔了,如果知道她的住處,他就不必一天等過一天,越等越心焦。

  如果知道她的家世,他就可以探聽她碰到什麼難題……但是他對她,一無所知!

  賀巽瞄向大門口的目光太密集,密集到黑敘和白叔方眼神互杠。

  他們與賀巽從小就認識,白叔方家裡是商戶,家裡多他們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不受重視的兩人從小就在外頭鬼混,直到碰見賀巽。

  算是不打不相識吧,在賀巽力爭上游時,同一個書院中,極力想要向下沉淪的白子和黑子處處看他不順眼,三不五時就想尋釁。

  這種情況很正常,資優生就是會礙了資爛生的眼。

  然賀巽在祖母掏盡箱底的重點栽培之下,跟著師父學過拳腳功夫,他可不是軟趴趴的弱雞,因此一對二,他把黑白無常打貼到牆壁上。

  最後英雄惜英雄,兩人從此跟在賀巽屁股後,哪兒也不肯去了。

  這會兒,黑敘朝白叔方頂頂鼻子,白叔方朝黑敘呶呶嘴,在一陣眼神溝通過後,黑敘走到賀巽身前問:“老大,你在等晴丫頭嗎?”

  白叔方翻白眼,問什麼鬼啊?廢話,不等晴晴,還能等別人?

  “晴丫頭古怪得很,沒來,肯定又結識哪家公子,鑽人家錢袋子去了。”

  拜託,會不會說話啊?這不叫安撫,叫往火裡潑油。

  推開黑子,白叔方決定自己來,“老大別擔心,晴丫頭不會出事的,聽說她有意蓋酒樓,許是在忙這事兒。”這才叫做安慰嘛!

  蓋酒樓?欣賞自眼底滑過,他吩咐夥計跑一趟“知味記”找找。

  晴蘭拿走五十兩銀票那天,她和盧予橙上周記吃餛飩慶祝,發現餛飩味道不對,便借機溜進廚房。

  餘大同不在,他的妹妹生了急病,病情來勢洶洶,大夫不敢保證能不能醫好。

  余大同向老闆借錢,但當初老闆要他,是因為他祖傳的餛飩手藝,幾年下來,二廚學得差不多了,哪還在乎他做不做。

  一句不借,餘大同坐困愁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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