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千尋 > 宮鬥全靠演技 | 上頁 下頁 |
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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鞭子、鐵鍊、烙鐵……她在腦中把滿清十大酷刑都想過一遍,她甚至開始估算著自己對疼痛的接受度時,沒想到皇帝開口了,還說了句讓她懷疑自己聽覺神經的話。 「小順子,給她挑個房間,等休息夠了再帶她過來。」 「咳咳咳……」她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了,說好的暴虐呢?不是罔顧性命喜歡打殺宮人? 不是性格變態,喜歡剝人皮當遊戲?怎麼會這麼體貼,還讓她休息夠了再過來? 向萸猛地抬頭,沒有對上他的眉眼,卻對上五根漂亮修長的手指頭,上面端著一盞微溫的茶水,以及微溫的口吻。 「還好嗎?喝口水會好一點。」 怎麼辦?這茶水不會有毒吧?要不要喝?也許這是一種試探…… 猶豫再三,最後她還是仰頭把水喝了,但喝得太猛她又咳了,這回咳得越發劇烈。 以後再有人添水給她止咳,她會認定這是謀殺。 而在微溫的茶水和口吻之後,她又收到微溫的掌心,一下兩下三下……大掌輕輕拍著她的背,這是怎麼一回事?比起體能暴力更上一層樓的精神淩虐嗎? 抬眼對上他,就見他在笑,好像從她進屋之後,他的笑容就沒有停止過。 都說相由心生,那個不管百姓死活,只會飲酒作樂、耽於男色的皇帝,就算沒有腦滿腸肥、鮪魚肚橫生,至少也要雙眼浮腫、一臉的腎虛樣吧,但是沒有,他的五官雖然平凡卻很正常。 聽說心胸狹隘、暴虐狠戾的人,應該類骨高聳,帶著一雙三角眼,眼白多於眼瞳,目光邪氣、視線淩厲,但是他的眼睛很清澈,乾淨得像沒受過污染的泉水,他的眼神溫和,帶著微溫感,像秋天午後的陽光。 一時間有些神情恍惚,她不知道是哪個環節出了差錯,怎麼眼見與耳聞有如此巨大的差別? 「又不是孩子了,怎麼會喝個水也嗆著?」 這個口氣是……寵溺? 夭壽,這是最新殺人法?向萸控制不住地全身顫抖,把所有她能夠想到的陰謀全部轉過一遍,試著歸類他的舉止屬於哪個項目。 她歸類不出,只能一退再退,退到門邊,退到她覺得安全的範圍。 齊沐謙看著她的動作,沒有生氣反而覺得好笑,揚揚眉毛,大步一跨走到她跟前,彎下腰將額頭湊近,低聲問道:「你害怕朕?」 「不、不害怕。」 「不害怕怎麼會抖成這樣?」 始終站在一旁的小順子把眼珠轉到另一個方向、努力壓下不斷想上升的嘴角,皇上這是在……調戲小姑娘? 要怎麼回答?向萸腦袋當機中。 「不要害怕朕,朕不會害你的。」說完他退開兩步,回到案桌旁。 這會兒她終於可以順利呼吸了! 齊沐謙一個眼神暗示,身子板瘦小,一臉機靈的小順子帶笑上前,準備領向萸下去之前,先把懷裡的布袋放在禦桌上。 「皇上,快打開看看。」 再度懷疑聽覺神經,向萸轉頭看向小順子,他居然用這麼隨興的口氣和皇帝說話? 向萸剛進宮不久,受的禮儀教育是最最基礎的,但光憑基礎,她也曉得這樣對皇上說話,杖斃都不算一回事。 更教人匪夷所思的是,皇帝竟然應聲了,不但應聲,還帶著期待的表情,邊解開袋子邊問:「是什麼好東西?」 不、不會吧,這麼親民嗎? 「是野栗子,奴才的娘帶來的。」宮女太監每個月有一天可以面見家人,只要親屬在月底前做好登記,就能在初五時到宮門前見上一面。「奴才的娘知道皇上喜歡這一味,昨兒個特地到山上找來,今天一人早就烤好送來。」 「替朕謝謝你母親。」 「是,向姑娘隨奴才來。」 姑娘?她不是來當奴才的嗎?是太后把她的「用途」預先告知過?既然如此,渣帝不是應該更憤怒?齊沐瑱明明說安排女人會讓皇帝與太后之間鬧意見不是? 不對,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太監的娘居然曉得皇帝喜歡吃栗子?皇帝不是每道菜不能吃超過三口嗎?還有,一個暴戾恣睢的主子,怎會贏得奴才的真意相待?因為小順子在他面前比較特殊嗎? 迷糊了,不過她不認為會有人願意為自己解惑,於是她什麼話都沒說就跟著小順子下去。 兩人先後離開,齊沐謙的眼珠微動,視線緊緊跟隨她的背影,胸口波濤起伏,某些東西快速劃過眼底,他必須依賴深呼吸才能阻止情緒外露,不過……微微上揚的嘴角還是洩漏了兩分心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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