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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一


  怎麼辦?他明明是難受想哭的,明明是哀傷怨恨的,怎麼在她面前竟然會笑出來?

  是已經在她的溫柔中沉淪太深、無法自拔,還是他對她……不只是喜歡?

  拉起她的手,他說:“陪我出去走走?”

  “嗯嗯,比起生悶氣,散步是比較健康的活動。”

  “可不是嗎?佛說自殺不能進入輪回,我也會怕啊。”

  顧綺年笑了,因為他百年不得一見的幽默。

  兩人的笑聲讓躲在門外吃炸雞的衛左、衛右松了口氣,顧姑娘果真不簡單。

  一到京郊,衛翔儇揚鞭催馬,任大風獵獵,掠起衣袂翻卷,風吹打在臉上,微溫微涼,他們彷佛禦風,翱翔在一望無垠的綠野上。

  空氣中混雜了泥土與青草的清香,滿地鮮花怒放,暖暖的太陽照在他們身上,微微的熱、微微的麻。

  “我想唱歌!”顧綺年大喊。

  “我想長嘯!”衛翔儇回應。

  然後她唱歌、他長嘯,心中鬱氣隨著吐出來的聲音化開、散去……

  顧綺年不會騎馬,在衛翔儇的帶領下,她領略騎馬的快意,伏在馬背上,撫摸馬頸上粗粗的鬢毛,她也很想要一匹這樣的好馬。

  馬匹行至一望無際的草原上,衛翔儇放鬆韁繩,顧綺年高舉雙臂,對著蔚藍天空大喊,“我也要買一匹馬!”

  他大笑,這種事幹麼講這麼大聲,像對老天宣誓似的,不就是買一匹馬。

  所以他唱反調,“你不能買!”

  “為什麼不能?”她轉頭問,動作太快,她的額頭檫上他的唇,微微的溫熱貼在額際,迅速地,她紅了雙頰。

  尷尬瞬間蔓延,她想把頭轉回來,卻又覺得突兀,於是側著身,仰著臉,任尷尬氾濫。

  衛翔儇微微一笑,她紅著臉的模樣……很吸引人儒雅溫文的好男人會樂意為女人做事的,尤其是為漂亮的女人,於是他親自為她送來解除尷尬的臺階,他說:“你沒地方養。”

  顧綺年這才順利轉回身,害羞低頭。她不知道自己白晳的後頸落在衛翔儇眼底,成了令人垂涎的好風景。

  深吸氣,她告訴自己,可以了,該讓尷尬過去,她抬頭,拉出一點點距離,再度轉頭,對他說:“這是正確考量。”然後扳回身子,圈起嘴巴,對著天空大喊,“我要買一座很大、很大的莊子,養一匹很好、很好的馬!”

  她的反應讓他呵呵大笑,為一匹馬買一座莊子?那麼要不要為一棵菜買一塊田?為一塊布買下一家織造場?“那你需要很多錢。”

  錢?顧綺年忍不住驕傲,她終於明白“物以稀為貴”是多麼正確的真理,只是甜點,只是用糖、用蛋、用一堆不難找到的食材——當然,酥油例外,就能做出來的吃食,因為只此一家別無分號,便讓她賺得缽滿盆溢,光是蛋糕,就替自己掙下上千兩紋銀,驚不驚人?

  這樣一來,她不想開酒樓飯館了,就想多開幾家分店賣甜點。

  可惜何宇杉反對,他說:“既然你也知道物以稀為貴的道理,怎麼能多開幾家,把貴物變成賤貨。”

  果然,做吃食她在行,做生意她是門外漢。

  當然可以考慮在京城以外的城鎮開分號,但她人手不足、條件不足,尤其是人脈不足。何大叔說了,現在甜田只是一家店,再有名也就是間小鋪子,那些官啊、權貴的還看不上眼,若是多開幾家分店,遇上那些黑心肝的,眼睛看著、心裡盤算著,挖你的牆角,叫人到店門口站崗,企圖分一杯羹,你一個沒有背景的小女子該怎麼辦?

  衛左不滿,道:“誰說顧姑娘沒背景,她背後就是我們家王爺。”

  何宇杉不與衛左爭,問她,“你想仗靖王府的勢嗎?”

  顧綺年想也不想,回答,“不想。”

  她的回答讓何宇杉兩隻眼睛大放光芒,卻讓衛左垂下眉角。

  何宇杉追問,“有現成的人可以利用,為什麼不想?”

  她笑著答道:“天底下沒有白吃的午餐。”

  何宇杉拍上她的肩,說:“好丫頭,有志氣、有想法,可惜你不是我的女兒,否則……”

  她才不理會他的“否則”,屈膝一蹲道:“如果何大叔願意當我乾爹,綺年求之不得。”

  她以為何宇杉會同意的,但他搖搖頭。“我那個閨女,再會吃醋不過,如果她知道我認了個幹閨女,肯定不依。”

  這讓顧綺年明白,即使他說一輩子都不會再見女兒,可心底終究期盼著與女兒再見上面。

  “笑成這樣,想到什麼?”衛翔儇打斷她的回想。

  “我很快就能賺到錢,買大莊子。”

  “這麼有自信?”

  “自信是我最大的本錢。”

  她的話逗得衛翔儇哈哈大笑,再度催馬,這次他們並沒有跑得太久,便來到一處斷崖邊,斷崖對面是一座巍峨大山,氣勢恢宏,雄壯的山勢令人眼睛一亮。

  衛翔儇將她抱下馬,她上前快跑幾步,跑到懸崖邊低頭往下看。

  她靠得很近,看得衛翔儇一肚子欽佩,又是個大膽的。

  顧綺年猛轉身,又叫又跳,笑個不停,“太美了、太美了,這下面一定有隱士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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