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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


  “好,儘量做,花多少銀子都沒關係。”

  “爺有空,帶我回靖國公府一趟吧,我給夫人量身材,做衣服才是我的強項。我保證讓她走出去,成為萬眾矚目的焦點。”

  要不是時代不同,她還會說:我會幫你娘找到人生的第二春!

  “好,我母親喜歡月牙白的衣服,祖母時常罵她晦氣……”

  他們手牽手,一路往回走,一路計劃著,說到興致高昂處,餘敏還會用力拍手,笑得張揚。

  兩人回到主院,在進房間之前,餘敏想對他說一聲晚安,但璟叡搶快一步。

  “小魚,我還有一件事沒交代。”兜兜轉轉,他又繞回來。

  不安的感覺再度浮現,她抿起雙唇,眉頭微蹙,他知道她在害怕,但,為什麼害怕?

  他不解,把她的臉勾起來,讓她望著自己。

  餘敏的視線落入一雙深眸裡,然後看見了他溫暖的目光中隱含寵溺,突然地,那股不安隱去,淡淡的笑意漫入眼簾,直覺地她輕輕點了下頭。

  他彎腰,在她耳邊低聲說道:“小魚,聽清楚了,我、喜、歡、你。”

  喜歡?不可以啊……不公平啊……不行的啊……

  餘敏全身肌肉突然繃緊,身子直挺挺地,變成竹竿,璟叡一個用力,把她抱進懷裡,他貪婪地汲取她身上的味道,等待她的回應。

  鴦兒透過門縫,看著互相擁抱的男女,心恨起。

  她從小便服侍大少爺,她知道自己身分卑微,明白自己不會成為爺的妻子,但她不要求太多,只期待能夠成為爺的通房,生下一男半女,抬為姨娘就足夠。

  她想待在爺身邊,想日日看得見爺,想在爺懷裡咽下最後一口氣,可是……爺從沒用過看餘敏那樣的眼光看自己,從沒有碰過自己、抱過自己。

  她曾卑微地告訴爺,想一輩子伺候爺,爺卻冷冷說道:“我只會娶妻,不會納妾,這是韓家的家規。”

  韓家的家規嗎?那餘敏算什麼?一個三等丫頭,只因為她的前主子是平王世子,她便搖身一變,抬了身分了?

  可再怎麼抬舉她,她也脫不開賤籍,難道堂堂的靖國公世子能娶丫頭為妻?

  為什麼?餘敏到底哪裡不同?為什麼她能得到爺的青睞?

  鴦兒想起爹的警告,想起娘一下午的奔走,他們竟為餘敏幾句話便想隨便找個人把自己嫁出去,實在太可惡也太過分。

  悒鬱幽怨、充滿妒恨的目光,望著交纏的男女。

  她不會放過餘敏,絕對不會……

  鴦兒眼珠子一轉,巧兒會意,立刻兩手叉腰,氣勢洶洶,要找人拚命似的。

  “餘敏當真以為自己是叡園的主子?哼!連主子的床都還爬不上呢,就拿主子的銀子流水般的使,短短幾天,幾百兩銀子就這樣花出去,她是算准爺厚道可欺嗎?”

  此話太誅心,她家的爺豈是個厚道貨色?敢欺他?那些欺負過他的,墳上的青草長得都比人還高啦。

  何況哪來的幾百兩,那些棉花鳥毛羊毛加一加不過幾十兩,巧兒的話很誇張。

  “她到底買了什麼,這般燒銀子?”鴦兒明知故問,視線往身子左側的桃樹方向一瞥。

  “誰曉得?一車車全往南院丟,不過我倒是知道她給自己買不少頭面,全是寶珍坊的東西。”巧兒刻意把“寶珍坊”三個字說得特別大聲。

  “寶珍坊?那是京城貴女最喜歡的鋪子啊,隨便一支簪子都要上百兩,她一個賣身丫頭竟敢拿爺的銀子自個兒花?”

  “可不是嗎?人家花錢不手軟,記不記得蓋灶房的事?別人家給工人一天兩百錢,她硬是給三百錢,還大魚大肉供著,外頭的人都傳言咱們爺是個富家翁呢。是了,光她屋裡那張桌子就要價六十兩,什麼桌子啊,這麼珍貴?”

  鴦兒苦笑,“能怎麼辦呢?世子爺信她,把她寵得沒邊兒了,聽說爺把全部家當都抬進她屋子裡,要說餘敏沒爬上爺的床,我可不信。”

  “這倒是,爺把她給寵上天了,爺沒日沒夜地忙著,回府第一件事就是找餘敏,每回在府裡過夜,都會待在她屋子裡說話,聊到三更半夜呢,前幾日還特地帶她出府玩,我看,她早晚會變成咱們大奶奶。”

  “大奶奶?你在說啥,那裡還住著一個呢。”鴦兒壓低聲音道。

  “你說錢氏?她不是余敏的對手,人家手段厲害著呢,她早晚會被爺休棄。”

  “錢氏安安分分的,又沒惹事,豈能說休就休,何況國公爺只認准這個媳婦。”

  “她安分,余敏不安分,隨手弄點事、栽點贓,輕而易舉,再說了,咱們爺在戰場上,砍頭像收韭菜似的,餘敏吹吹枕邊風,再招點事兒,那位恐怕就得尋塊黃土埋了。

  “你別忘記,咱們不過少對她奉承幾句,她就鬧得爺要把咱們倆配人,我們可是跟了爺十幾年、老夫人親口允的通房丫頭呢。”

  講到這裡,巧兒氣得一跺腳,表情生動而真實。

  這事兒還沒完,她都哭成這樣了,娘依舊到處托媒婆給她說親呢,都是餘敏惹的禍……

  “聽說錢氏讓餘敏去拜見,餘敏說不見就不見。還沒正名呢,就如此囂張,真讓她再往上一步,第一個死的肯定是錢氏。”

  說到錢氏時,鴦兒的視線往桃樹方向勾勾,巧兒會意,拉起她的手說:“別再講了,多嚇人啊,錢氏的事咱們管不了,要死要活是她的命,她自求多福。”

  兩人就這樣,一面說著一面快步走開。

  半晌,桃樹後穿著粉色長衫的錢盈盈走出來,晦澀不明的臉上佈滿陰沉。

  她細細回想她們的對話,越是細想,越令人動怒。

  爺在她屋裡待到三更半夜嗎?爺領她出府遊玩嗎?爺把全部家當往她屋裡抬嗎?爺有心娶她當正妻嗎?

  該死!寶珍坊的東西豈是那種低賤之女可以得的。

  咬牙暗恨,現在餘敏已無視自己,若真讓她成了氣候,叡園還有她的立足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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