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千尋 > 罪婦大過天 | 上頁 下頁 |
五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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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主子怎麼把自己的話一字不漏全給記起來?主子不老愛說「難得糊塗」嗎,怎該糊塗的時候又不肯多糊塗幾分? 曉初悄悄偷眼看向月季,月季輕歎,看來把謊言全記錄成冊還不夠,還得先眾人沙盤推演,才能讓謊話出籠。 說這件事的時候月季不在,琉芳便自作主張說了那段,事後覺得不妥也找不到其他的話來掩蓋,只好事後彌補,不讓主子踏進後院半步,誰曉得,紙包不住火,謊話越滾越大。 怎麼辦?她也沒法子,可這事不圓起來,日後的麻煩可大了。 輕歎,月季上前一步,低聲說道:「主子,您別怪琉芳,不全是她的錯,謊話是咱們一起商量出來的。」 「那麼真相呢?」 「真相是,曉初和曉陽送新繡好的帕子到鋪子裡去賣,卻在半路上遇著這兩位師傅,便多聊了兩句,才曉得主子離開王府後,他們就被那邊打發出去,因為一直沒找到雇主,心裡頭正煩惱呢,曉初便留下住處,讓他們隔幾天來莊園問問情形。 「曉初她們回來後,立即找到我和琉芳商量,我們正想著在莊園裡蓋個新窯,讓主子燒點好玩的物件,於是一拍即合,兩位師傅找上門後,我們便將人給留下。 「可主子不喜歡提及王府裡的大小事,為讓主子心安,也為了讓師傅們留下來,只好讓琉芳撒點謊。還望主子饒咱們這一回,下次不敢了。」 阿觀無奈歎氣,月季這個謊言並不高明,兩位師傅的手藝比起茶壺工廠裡的燒窯師傅不知高明幾倍,齊穆笙那個奸商豈會把這等人才給打發出去? 「陳師傅、王師傅,你們怎麼說?」 「月季姑娘說的是真的,再無半點隱瞞,起初姑娘們也猶豫著,要不要聘咱們,說怕是主子不待見,可又心憐咱們要養家活口,看在過去相處的情分上,才冒著讓主子生氣的險,收留我們。」陳師傅扎扎實實的話把月季的謊言補得密不透風。 阿觀知道自己錯在哪裡了,她應該分別審問,不應該把人給兜在一塊兒,若他們存心騙自己,這不是給他們串供的最佳良機?自己畢竟太嫩,耍心機這等高智力行為,她始終學不來。 「陳師傅、王師傅,聽月季說,你們現在領的月銀不及過去的一半,難道沒有更好的地方聘你們過去?這點銀子真夠你們養家活口?」 「主子說得是,確實是緊了些,可咱們過去跟主子做了段時間,知道主子是個寬厚人,從不苛待下人,說實話,咱們是存了小心思,想著就算月銀不多,若主子能賞賜咱們一、兩把壺,那可是咱們掙好幾年都掙不來的。」 這些話讓阿觀挑不出半點錯處,加上她不是那種咄咄逼人的性子,明知道他們聯手欺騙,可話都說到這上頭了,她還能怎樣? 把家里弄得雞飛狗跳?讓人人都揣著恐懼、小心翼翼行事?搖頭,她們不自在,她能自在到哪裡? 「既然兩位師傅這樣講,我也不多說什麼,不過我做的東西是不外流的,你們也別打這份心思,月季,兩位師傅的月銀就照過去那樣給,別苛待了人。」 「謝謝主子。」 兩位師傅喜出望外,沒想到事情這般輕輕放下,鬆口氣,他們正擔心著呢,萬一被王妃給趕出去,「那邊」要怎麼交代才行。 阿觀問完話,師傅退下去,他們過關了四婢可沒有,阿觀的視線在她們身上轉來轉去,像搜尋她們身上有無跳蚤似的,半晌,才似笑非笑開口說:「我也不知道交了什麼好運,需要什麼就有什麼送上門。」 「主子怎地這樣說?」曉陽喉嚨口緊了緊。 「不是嗎,我想畫圖,顏料鋪子裡就恰恰有畫師訂下卻不取的好貨,我想看書,便有人被抄了家,雜書一箱箱往莊園裡送,要燒窯,曉陽、曉初上個街,就會遇上陳師傅、王師傅,那皮裘…… 「我沒深問,若是深問下去,怕又是一番故事,我不知道你們企圖隱瞞我什麼,我只是想告訴你們,人呐,往往說一個謊便得用更多的謊話去圓,謊話像滾雪球,只會越滾越大,到最後什麼是真什麼是假,都分不清楚了。 「你們最近挺喜歡商量的,那就下去商量商量吧,如果商量出要同我說實話,我很樂意聽。」 曉陽、曉初和琉芳相看著彼此,唯有月季低頭不語,咬著牙硬抗。阿觀見狀,眉頭皺了起來。 屋子裡悶得很,誰都不敢挪移腳步,下去「商量商量」。 這時,綠苡和紅霓喳喳呼呼地從外頭跑進來,滿臉春風笑意,半點兒也沒發覺屋裡氣氛不對勁。 英姨也在她們身後進門,端著一碗熱湯走到阿觀面前。 阿觀心裡堵著呢,可是見到英姨的笑臉,啥氣也沒了,她接過湯,一口一口慢慢喝著。 紅霓也不等阿觀把湯喝完,急急說道:「主子,你看咱們得了什麼?」 「什麼?」 「安胎藥,是宮裡太醫開的方子呢。」 「你們怎麼會有宮裡開的方子?」阿觀蹙眉問。 「主子不是想吃蔬菜嗎?雖然開了春,可這大冷天,想吃蔬菜可不容易買,咱們便尋到王二順子家,硬是搶了他一籮筐呢。」紅霓樂呼呼說道。 「你這人,說話沒前沒後的,讓主子怎麼聽得懂啊。」綠苡瞪紅霓一眼,轉頭對阿觀說:「主子,那個王二順子的妹妹璧月也進宮當宮女,服侍的是溫嬪娘娘,溫嬪娘娘特別喜歡青翠的蔬菜,可在冬日裡不容易得到,璧月便讓哥哥用瓦盆在屋裡種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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