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千尋 > 罪婦大過天 | 上頁 下頁
二九


  「槿香告訴何姑娘,賽燕在大皇子府中,並請求大皇子到夏家將夏靈芝給接走,說是夏靈芝病重,何姑娘聞言盛怒,將桌上茶碗給摔了,破口大駡賽燕和夏靈芝下作無恥,那口氣……」齊古不知道該不該回稟,但齊穆韌怒目一轉,他只好低下頭,輕聲說道:「是嫉妒。」

  嫉妒?!齊穆韌攥緊拳頭。

  他知道賽燕,知道她窩藏在夏靈芝屋裡,她的武功高強,輕功不遜于齊文、齊古,她是齊宥賓安插在夏靈芝身邊的眼線,既能傳遞消息,亦是對夏靈芝的監視,換言之,清除了一個夏靈芝,他便急急在自己身邊擺進何宛心?

  齊宥賓都是這樣辦事的嗎?安排一個正主,再插進一個眼線,一個做事、一個監視?而不管是正主還是眼線,都與他……關係糾結?

  齊穆韌怒極反笑,任他一身銅牆鐵壁,萬敵不摧,卻總是內宅失火、身畔不甯,而齊宥賓恰恰與他相反,他把女人利用到淋漓盡致,讓女人為他賣命卻不求回報,對於女人,他是萬萬不及齊宥賓了。

  「把這件事告訴三爺,讓他在一品居裡費點心思。」

  「屬下立刻去辦。」此話,齊古應得又大聲又見氣勢,多日的憋屈終於可以透一口氣,他為王妃不平。

  望著齊古離去的背影,齊穆韌發出一聲低不可聞的歎息。

  自己和皇上流著相同的血液,屬於同一款人,他們都過度看重親情,所以儘管早就明白齊宥賓、齊宥家的野心,但多年來他始終包容,甚至在必要時刻會提點一番,他顧念的不就是童時那點兄弟情誼。

  誰曉得他們步步進逼,逼得他不得不使心計遊走在他們與四皇子之間,讓人不曉得他的真意。

  當然他想保全三皇子,可即便如此,他也從沒主動設計、企圖剷除他們。

  沒想到他不動手,他們竟迫不及待了,倘若他們動的是自己,他還可以睜一眼閉一眼,但齊宥賓動的是阿觀,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的眼中透出肅殺寒意,是那種明目張膽的兇神惡煞,是那種以天下蒼生為芻狗俎魚的暴虐,他再不顧念童時親情,他要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阿止,進來!」

  齊穆韌走進明月樓,腳步輕得像貓,無聲無息。

  當門打開那刻,宛心和槿香乍見到他,滿目驚疑、手足無措,原來她們也會害怕,原來她們並沒有將自己盡數掌握在掌中的驕傲自得。

  淡哂,他朝槿香揮揮手,槿香遲疑的依令退出屋外。

  齊穆韌走到何宛心身邊,定定望住她,眼底興起幾分疑惑,光陰真會將一個人從頭到尾、翻天覆地大改造?

  曾經是個連作戲都不會的女子,如今卻能面不改色的傷害故人?她對他不留半分感情嗎?她不感動自己為她做的一切嗎?她看不見他為了她、委屈阿觀的心痛嗎?

  「王爺,你怎麼這樣看我?」何宛心有幾分心虛,低下頭不敢直視他的臉。

  「這裡沒有別人,怎麼還喊我王爺,不喚我韌?」

  何宛心抬眼,臉上帶著幾分不解的迷蒙,她輕輕握上他的手。

  「韌,你怎麼啦?」

  他輕歎,「這段日子,委屈你了。」

  她搖搖頭,雙手環上他的腰,小臉靠進他懷裡,柔軟的身子緊緊貼在他身上。

  「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的任性妄為,王妃她怎會……你一定很難受對不?人人都說你是高高在上的王爺,你是戰神,領軍百萬、殺敵不眨眼,可我明白,你有一顆最柔軟的心,看不得旁人因你而受苦。

  「所以你善待降兵、你不虐殺破城百姓,你打下疆域的那些地方百姓,沒有人不服氣你,也因此你找到我後,便迫不及待想要補償過去,即使委屈了王妃,你也得這樣做。

  「你有張最嚴肅的面容,卻有顆最善良的心。對不住,是我害了王妃也害了你。」

  「謝謝你的體諒。」他推開她,細細觀察她的臉,他有幾分怔忡,這樣真誠的表情,此般真摯的言語,怎麼能夠是作戲?

  女人心不是針、是大海,幽深寬闊得讓人摸不著底細。

  「韌,你真的決定退隱朝堂?真的決定不再當這個王爺?」這是她接到的新指令,她必須確定再確定。

  「是,我打算近日上朝,把心思向皇上提起,再將經手的事一一交辦清楚便可以脫身。宛心,不會有皇上賜婚了,你也不會是靖王妃,你在乎嗎?」

  她沒回答自己是否在乎,卻說:「皇上那樣看重你,他不會允的。」

  「牛不喝水,你便是把它的頭強壓進池子,它也不會喝的。何況咱們並不會在京中待太久,等穆笙把京城的生意處理掉,咱們就要搬到燕國,再不回齊焱。」

  「燕國?」她疑惑問。

  「對,那裡產鐵、礦產豐富,我和穆笙已經討論過,我們打算在那裡發展一門新生意,放心,便是我不當這個王爺也餓不著你。」

  「我吃得又不多,哪就那麼容易餓了。但你不覺得可惜嗎?不當王爺卻離鄉背景去當一個小商民?」

  總覺得齊穆韌不是個容易放棄的男人,怎麼可能為了一個葉茹觀就……可明月樓、清風苑的下人,的確忙著整理箱籠準備搬家。

  「不可惜,阿觀的事讓我嚇到了,天威難測,我絕不讓你成為第二個葉茹觀,宛心,放下對葉家的恨吧,葉氏已經從朝堂中除名,葉茹秧也降成嬪,從今以後,咱們好好過日子,再不摻和任何人的爭權奪利,好不?」

  齊穆韌的話說服了她,何宛心點頭,目光再無疑惑。

  見她點頭,齊穆韌笑道:「此去燕國千里迢迢,你的舊傷未愈,身子板仍然太纖細,得好好補補,燕窩還是天天喝著嗎?」

  她搖頭,「碰到王妃這等事,誰還有心情。」

  「是我對不住阿觀,與你無關,我對她不起的,自有下輩子償還,你別心思太重壞了身子,我讓人去庫房裡找些血燕出來,你要把身體養好,咱們的日子還長著很。」

  「我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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