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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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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郁姑娘回去。” 有權有勢,做任何事都要比旁人省力。 董亦勳不過走一趟文成侯府,撂下狠話,要他們為抗旨付出代價。 郁瀚達便忙不迭將郁以喬的事情給說出來,把她誇得人間無、天上有,下了凡塵讓百花皆慚羞,還讓人把秦宛音三人都給請出來,好讓董亦勳親自看明白,這樣出色娘親養出來的定是溫良恭儉、有才情、有品貌,人見人愛的好女兒。 董亦勳細細觀察了三個人,以及端著架子站在一旁的曹氏,心底忍不住暗歎。果然是地養人,什麼環境養出什麼樣的人。 成日在大宅搞鬥爭的曹氏,就是一副尖酸刻薄、淩厲兇狠的精明模樣,而郁以喬的三個娘,雖處於困境,卻靠著自己掙出一片天地,她們表現出來的是自信、是氣定神閑、是從容不迫。 至於郁瀚達,長期沉溺在酒色當中掏空了他的身子,四十幾歲的男人,卻出現六十歲的龍鍾老態,秦氏、楊氏、柳氏配他,是糟蹋了。 董亦勳微笑道:“外頭的人都以為曹氏是侯爺夫人,沒想到侯爺寵妾滅妻,把小妾的地位抬舉得比正妻還高,多年來讓正妻在外頭流離失所、失去依恃,這事兒要是傳到皇上耳裡……連內宅都搞不定的男人,怎能搞定一個四品官位?這官職,是不是該再商榷商榷?” 怡靖王這幾句話嚇得郁瀚達臉上失色。這官位,他想了好多年才美夢成真,怎能在這當頭讓煮熟的鴨子給硬生生飛走。 他連忙躬身道:“是、是、是,王爺教訓得是,下官立刻撥亂反正,讓曹氏下堂,家裡由秦氏來主持。” 郁瀚達一出此言,曹氏面露驚惶。她怎麼都沒想到,自己多年經營居然落得如此下場,她不甘心呐。她面露猙獰,狠戾的目光射向秦宛音。 “本王的名聲已經夠差了,你還要找把柄讓人在外頭說嘴?不必,就將錯就錯罷了,把和離書給秦氏,賣身契還給楊氏、柳氏,本王可不希望日後被人傳笑,說王妃是在外頭被侯府棄之不顧的女人養大的。” 董亦勳話都說出口了,郁瀚達豈有不從的道理。 曹氏更是長長地松了口氣,連忙敦促丈夫寫下和離書,自己也半句話不多說,連忙找出賣身契交給楊素心和柳盼采。董亦勳讓董伍陪著她們到官府辦好手續,便將人給送回家。 接下來的日子,郁以喬家裡籠罩在一陣沉鬱的氣氛中。 那天周易傳不在,林嬤嬤的兒子才會尋不著人,倒不是因為“食為天”被看管起來,可大家都明白,就算周易傳在也不可能想出更好的辦法,無論如何,郁以喬都是要搭進去的,能夠讓三位夫人徹底擺脫那邊,已經是最好的結果。 事已成局,秦宛音三人哪裡都不去,只待在屋裡,替女兒縫製嫁衣,雖然她們滿肚子的不高興,但多說無益,只是徒惹傷心。 既然改變不了現況,她們只能竭盡全力,做出一件金碧輝煌的新嫁衣,珍珠為扣、玉做帶,線繡出富麗堂皇的金牡丹,她們把手裡的銀子全都拿出來給她置辦嫁妝,什麼都要最好、最貴、最珍稀的,不管郁以喬怎麼樣阻止,都阻卻不了母親的愛。 郁以喬刻意把氣氛弄得歡快,趴到秦宛音身上,說:“娘,你們這樣張揚,那邊很快就會知道咱們的實力啦。” “又如何,反正我們已經與那邊斷絕關係,錢在我們荷包裡,難不成他們還能搶去?況且,外頭還有將軍府二十個侍衛守著呢。”柳盼采一面說著,鼻子微酸,淚水跟著滾下來。 都說要替女兒找門好親事,不讓女兒受她們受過的苦,沒想到,千挑萬選、繞上好大一圈,女兒還是得嫁入將軍府。早知如此,當初就該讓女兒嫁給以翔,好歹那孩子是知根底的,康氏也不至於為難。 見秦宛音也目眶泛紅,郁以喬心頭分明酸極,卻插到兩人中,一手抱住大娘、一手摟住三娘,沒心沒肺地笑出滿臉爽朗。 她嘟起嘴巴說:“大娘、三娘,你們別這樣,我這是去嫁人,又不是去陪葬,幹麼這樣傷心。” “呸呸呸,小孩子有嘴無心,分明是吉祥事,怎被你說成這樣。”楊素心橫過桌面,戳上她的額頭,滿臉的怨怪。 “是嘍,都說是吉祥事兒,你們還成天長哀短歎的。”她鼓起腮幫子道。秦宛音揉揉她的頭髮,無可奈何地說:“你這孩子聰明機靈得很,怎會不曉得我們在擔心什麼,我們是心疼呐,心疼你將要面對的那些。” 外頭雖然都喊習慣,說董府是將軍府,可事實上,董亦勳已經封了怡靖王,早該把王府招牌給掛上。 可為啥不掛,怎麼說王府也比將軍府大,就這一點,再渾噩的人也猜得出,那是礙于董將軍的嫡妻。庶子名頭壓過當家掌權的父親以及嫡妻嫡子,那可不是什麼好事。 如今董昱不讓人掛牌,是否代表那個府裡,仍看重庶嫡勝過一切? 那麼小喬嫁過去,勢必要讓嫡方給壓一壓,而文成侯府早不成氣候,就算董亦勳瞞過所有人,沒人知道小喬並非鬱家親女,她也別想得到什麼好待遇,若是事實再揭露,她的日子只會更難過。 到時,東一個側妃、西一個侍妾,小喬怎麼應付得來那些? 就算他們不塞人,聽說董亦勳身邊就有兩個太夫人賞下的通房丫頭,新來乍到的,小喬沒學過端架子壓制人,怎能不讓人給欺了去。 “可不是嗎!我們都在後悔,早知道如此,當初應該多教導你一些肮髒手段,免得日後讓人欺負。”柳盼采悶聲說道。 “三娘,放心啦。董亦勳又不是郁瀚達,他看起來挺精明能幹的,不像是個笨蛋,他怎會容許妻妾之爭鬧大、內宅不安?” “是啊,怎地這樣一個精明的男人,會讓身邊的妻妾一個個死得無聲無息?”楊素心的口氣滿是嘲諷,她瞪女兒一眼。還沒過門呢,就替人家說起話。 郁以喬歎氣。她這不是怕娘擔心嗎?“董亦勳那時候……那個時候在外頭征戰嘛,有國才有家,覆巢之下尋不著完卵,他明白這個道理,才會顧此失彼,何況我是他欽點進去的,他能不護著我?” “現在也只能這般往好處想了。”秦宛音眼裡滿是不放心。 郁以喬笑了笑,壓低聲音,眼色奸詭道:“娘,偷偷告訴你們,我還留有一手哦。” “哪一手?”別又是耍小聰明,萬一成事不成反敗事,女人啊,成了親,命就捏在別人手裡。秦宛音憂慮不已。 這時,郁以喬從腰間掏出一個青瓷藥瓶,在三人面前晃兩下。 “這是什麼東西?”楊素心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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