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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七


  再怎麼說,他們都得喊秦氏一聲母親,這些年,秦氏褪除了當年的文弱婉約,眼神中隱隱形成一股氣勢,不只她,便是那兩個從青樓裡領回家的低賤姨娘,眼睛也長在頭底上。分明窮得像鬼,還一個比一個驕傲尊嚴,著實令人想不透是怎麼回事。

  過去幾年,他們來過這裡好幾次,卻次次抹了滿鼻子灰,若不是因為和怡靖王的親事有利可圖,他們豈肯來這裡吃悶虧。

  “很不湊巧,伯母不在家,是不是請兩位哥哥先回去,待伯母回來,小弟再將此事稟告給伯母知曉,屆時,若是決定哪天搬回侯府,小弟再通知哥哥,如此可好?”鬱以翔姿態放軟。搬不搬回侯府是一回事,但眼前絕不能讓小喬吃虧,這兩個瘟神不好惹。

  郁以幗和鬱以嘉盯著郁以喬不放,心想:這麼美的小娘兒,若是落到以翔手裡,豈不是可惜。幸好以翔很快就要和蕭家結親,就算要迎娶這個沒名沒分的小堂妹,也是一段時日後的事。

  反正嫡母很快就要搬回侯府,她肯定也要跟著嫡母搬回去,只要她兩腳踩進侯府,他們想要怎樣……還不是一句話的事兒。

  他們掩不住滿臉淫邪笑意,眼光在她身上溜來溜去。

  郁以喬滿肚子怒火,很想上前一人賞一巴掌,可這時代的女子不能隨便出頭,她只能深吸氣,故作害羞地低下頭,卻是在隱忍自己的憤怒。

  “母親不在,當妹妹的就不能招待哥哥?”鬱以嘉口氣輕佻,視線定在她俏生生的小臉上。

  “大哥、二哥,你們別嚇著小喬,她自小在鄉下長大、沒見過大世面,伯母又拘得緊,素日裡沒見過什麼外人,倒讓哥哥們見笑了。等日後,妹妹與伯母回到侯府,與哥哥們熟悉之後,自然就會與哥哥們親熱。”

  鬱以翔臉龐在笑,眼底卻閃過幾分淩厲,他緊攥住拳頭,逼自己忍氣吞聲。

  郁以喬強忍住噁心,配合著他的話,抬起頭沖著他們羞怯一笑。

  這一笑,笑得鬱以幗、鬱以嘉心頭癢癢、骨頭酥軟軟了。郁以嘉故作君子風度道:“四弟說得是,妹妹別羞,也別害怕,今兒個是哥哥們唐突了,日後回侯府,哥哥再給妹妹端茶致歉。”

  她乖乖的應聲,“是,大哥哥、二哥哥。”

  她甜美軟糯的聲音讓兩個登徒子樂得闔不攏嘴,鬱以幗接著說:“那我們今日就先回去,妹妹定要將哥哥的來意說給母親知道。”

  “是,哥哥慢走。”

  郁以幗、鬱以嘉三步一回顧,直到走出大門,才喜孜孜地坐上馬車離去。

  他們一走,郁以喬立刻變臉,她端起態度,朝門外的大何說道:“大何叔,套車吧,我們得快點找到大娘。”

  “知道了。”沉默寡言的大何應聲,快步往馬廄走去。

  她和鬱以翔互視一眼,他松下緊繃的臉孔。“你做得很好。”

  別人聽到這話,肯定不明所以,但從小一起長大的兩人自是默契十足。

  她撇撇嘴角。“大何叔不是普通人,若讓他出手,事情定會鬧大,那麼咱們想盡辦法想瞞的事兒就瞞不了。”

  郁瀚達再不濟也是個侯爺,就算侯府的景況已經大不如前,但人脈關係還是有的,想對付幾個平民百姓不是難事。

  何況有曹氏在,那女人沒事都能掀風引濤,有大何叔當引子,她可以說的話可多了——

  堂堂侯爺夫人怎在外頭養漢子,這話傳出去能聽嗎?姐姐平日裡看起來倒也大氣端莊,怎地離了府、脫了疆,就同男人不清不楚起來?姐姐要招入幕之賓,至少也等侯爺兩腿伸直,再做那等下作事……

  曹氏早就恨不得將她幾個娘給刨根除盡,若是再給她一點藉口,她能不卯足全力?

  “你明白這點就好,走,我陪你去找伯母。”

  “不必,二娘會陪我一起,以翔,你先回去知會嬸嬸一聲,那個侯府,娘是怎麼都不會回去的,短短幾日內,怕是不易找到落腳處,到時也許得去打擾嬸嬸幾天,就算找到落腳處,還得請嬸嬸出面幫著說話,就說那宅子是二房買下的產業,與侯府無關。”

  “我明白,不管你們決定怎麼做,都記得找人捎個信兒給我。”

  “知道。”她對著他微微一笑,拉起他的手說:“謝謝你,我真的很高興有你這個哥哥。”

  心頭像掉了什麼東西似的,空落落的,有幾分寂寞、幾分心酸,但他明白不管是伯母還是小喬,都是說一不二的人,他與她……最好的狀況,也只能是這樣。

  他抬起手,在片刻的猶豫後,還是落在她頭髮上,輕輕地揉揉,說:“記住,不管你在哪裡,都有我這個哥哥讓你靠。”

  她鬆口氣,明白他放手了。“這種好事,還需要你提醒?放心,我會牢牢記住的。”

  在“食為天”裡,秦宛音三人、大何、周易傳、小何和郁以喬圍坐在圓桌邊,個個都是愁眉不展。

  “如果侯府硬要你們回去呢?”靦腆寡言的大何突然迸出一句話。

  郁以喬望他一眼,他左臉頰那道疤痕顯得有些猙獰,看得出來他在極力忍耐。

  自從郁以幗、鬱以嘉,開門見山說要將她們接回侯府那刻起,他的臉色就沒好看過,若不是以翔盡全力和對方周旋,不讓他有機會衝動,現在他們大概沒辦法坐在這裡,討論下一步該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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