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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五


  擂臺前萬頭攢動,主持猜燈謎的是大學士蕭景銘,他素有才名,京城許多士子都想盡辦法拉關係,想要拜在他的名下,可惜他個性高傲、挑得很,一般人入不了他的眼。

  郁以喬和鬱以翔到的時候,許多燈謎都已經被人猜走,只剩下幾個較難的還貼在牆頭,等著人上臺。

  鬱以翔把小花燈硬塞在她手裡,拉著她走向擂臺。

  她等老半天都沒看到人上臺,便把目光轉向上頭的燈謎。大學時期,她上過一門通識課,她已經不太記得燈謎分的什麼捲簾格、徐妃格,不過為了那門課,她搜尋不少、也解不少燈謎倒是真的。

  “施恩不求回報,射論語裡的句子。”她低聲念道。什麼鬼啊?這才不是猜燈謎,是在考較誰的論語背得熟吧。她拉拉鬱以翔的衣袖問:“你知道謎底嗎?”

  “還不簡單:賜也何敢望回。”

  哇,這麼強,嬸嬸請師傅的銀子,全砸對地方了。

  “那……“核”,也射論語中的句子,答案是什麼?”她這次存了考他的心思。

  “核的裡頭有什麼?”

  “核仁?啊!知道了,答案是:仁在其中矣。”

  “還不錯嘛。”他揉揉她的頭髮,滿臉的嘉獎。

  她笑開。猜這種燈謎需要一點古文造詣,她沒那麼厲害,但如果問她“誰最懂鳥,射一成語”,她會毫不猶豫猜出“驚弓之(知)鳥”;“閻羅王,射一字”,她也可以馬上回答,“閻羅王是鬼王,答案是瑰”;問那些無厘頭的冷笑話,她更是強中的強手,但拿這種四書古文題來考她,是問道於盲了。

  “只是近黃昏,射一字。是哪個字?”她又問鬱以翔。

  “黃昏在酉時,將近酉時就是“醬”嘍。”

  “厲害,再來一個;待字閨中,射古文一句,是哪一句?”

  “別告訴我你猜不出來。”他斜眉望她,不信她連這都不行。

  “給個提示吧。”

  “行,五柳先生傳裡的句子。”

  她想了想,靈機一動。對啦,待字閨中不就是還不曉得以後的老公是誰,她笑著回答,“先生不知何許人也。”

  “就說咱們家小喬還是有點腦子的。”

  兩人在下說說笑笑。和前世一樣有條件成為偶像歌手的郁以翔,長相樣貌自然好,本就是極其亮眼、鶴立雞群的人物,因此蕭景銘一眼就看見他。

  他上前幾步,對台下的鬱以翔說:“這位小哥兒,知道謎底的話不如上臺,將答案填上,讓大家評點評點。”

  蕭大學士都出聲請人了,他於是上臺,接過小廝遞來的毛筆,逐一將謎底給填上。

  見他下筆毫不遲疑,蕭景銘眼底慢慢浮上驚豔,待他放下筆時,台下一陣掌聲響起。

  蕭景銘撫撫長鬍子,說道:“真是不簡單,小小年紀居然能全數猜出。”

  他上下打量他,越覺這少年不但聰穎,更面如冠玉,俊朗不凡。他笑著問:“這位小公子,你叫什麼名字,今年多大年紀了?”

  “回蕭大人,在下姓鬱名以翔,年十五。”

  才十五歲就有此等氣度?蕭景銘微微一笑。這孩子是個可造之材。

  “姓鬱?可是文成侯府的子弟?”

  鬱家幾個小輩,他都是聽說過的,各個不務正業,只會吃喝嫖賭,沒想到竟有這號人物,難道是不受重視的庶出孩子?

  “文成侯是在下的大伯,我的爹爹是郁瀚屏。”

  原來是二房,當年他曾和鬱瀚屏在同一個書院念書,鬱瀚屏和他的哥哥截然不同,是個有才有德的,只可惜過世得早,否則現在定也是朝堂大員。

  “可有打算走仕途?”

  “是,今年開春,師傅讓我去參加考試。”

  蕭景銘滿意點頭道:“如果課業上有任何問題,就到學士府來找老夫。”

  這話代表他肯提攜他一把,鬱以翔豈有聽不懂之理,連忙笑著應下。

  蕭景銘又問他幾句,他從容不迫、對答如流,讓蕭景銘更起欣賞之心,但在擂臺上自然是不好說得太多,便邀他到後臺論話。

  鬱以翔回頭看了郁以喬一眼,意思是要她上來一起過去。

  那種儒生的應對,每句都是文言文,她才不感興趣。於是她對他搖搖頭、渾揮手,再指指附近的茶樓,意思是自己會在那裡等他。

  鬱以翔苦笑一下、點頭回應,便隨著蕭景銘走去。

  謎題已經猜完,擂臺前的人群慢慢散去,郁以喬也跟著大家離開,朝著和鬱以翔約定的茶樓走去。

  突然間,身後突現一陣吵嚷的人聲,她回頭,發現一匹瘋狂的褐馬正朝街心奔來。她趕在馬匹接近那刻前退到馬路旁邊,這時,不知道是誰朝馬腳射了利箭,瞬間,烈馬前蹄無力支撐、猛然跪下,砰!一聲,馬背上的人就這樣狠狠跌下來,摔在她跟前。

  眼睜睜看見這一幕,郁以喬嚇死了,她捂著嘴看向躺在地上的男人。

  他的雙眼緊閉,嘴唇慘白,鮮血自他的後腦間流出來,他的身體以一種相當奇怪的角度仰躺在地上,如果她沒猜錯的話,他已經跌斷脖子。

  眼見他大概活不成了,圍觀百姓一擁而上,把站在最前頭的郁以喬更加往前推擠,她一下子被擠到男子身邊。

  他們提著手中燈籠照向已經昏迷不醒的傷患,讓她看得更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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