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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三


  “小喬,你在做啥?”鬱以翔站在廊裡,遠遠就看見她的窗戶開著。真是的,也不怕冷,若是著了風寒,三個伯母可要心疼死。

  郁以喬回神,發現鬱以翔在對自己揮手,她飛快關上窗子,跑出門。

  兩條腿還沒出門,她就被他給拉回屋裡,門關起來,他把寒風給擋在外頭,見她那副漫不經心的模樣,他忍不住叨念,“幹麼跑那麼急,外頭冷著呢,怎麼不加件衣服就跑出去?”

  郁以喬笑開,掐掐他的臉說:“你怎麼比我三個娘還嘮叨。”

  “我不嘮叨行嗎?都是個小姑娘了,還不會照顧自己,忘啦?每次你生病,三位伯母就日夜守著,連眼睛都捨不得闔上。你口口聲聲說自己孝順,要是真孝順,就好好照顧自己的身子,別讓長輩擔心。”他從自己臉上拔下她的手,手指順勢戳上她額頭。

  “生病?你說的是多久以前的老黃曆了,這幾年,我身子骨可強健得很。”

  握握拳頭,擠出衣服底下的小肥肉,她再不是當年那個瘦不伶仃、乾巴巴、兩根臂膀像細柴似的吊在身子兩邊的小丫頭。

  “是啊,都快把大伯母的嫁妝給吃光了,身子再不好還得了。”

  “我娘都沒同我計較,你倒是計較上。”

  許是環境的關係吧,鬱以翔的性情與前世的齊翔差不多,一樣堅持、固執,也一樣驕傲,要做的事,就算碰到牆壁,也非要把牆壁挖個洞給鑽過去,就像那時,為了夢想,寧可當遊民也不回去經營父親的餐廳。

  可在這個時代長大,才十五歲的他,就成熟得讓她汗顏。但想想也是,孤兒寡母的,他不成熟,嬸嬸豈不是要急白了頭髮?

  “什麼你啊、我啊,不會叫聲堂哥來聽聽?沒規矩。”他笑著揉亂她的頭髮。

  “你是我哪門子的堂哥啊。”她瞪他一眼。別說他才十五歲,而她身子裡待的是個二十八歲……不,到現在早超過三十的老靈魂,就沖著他是翔的這一點,那句“哥哥”怎麼都叫不出口,在前世,她可是拿他當弟弟看顧的。

  “我喊你大娘伯母,你喊我娘嬸嬸,你和我都是姓鬱,難道你不該喊我一聲堂哥?”

  “想得美,我是娘領養的,我同你,骨血裡沒有半點親戚關係。”她才不吃這個虧,不喊他弟弟就不錯了。

  鬱以翔撇撇嘴角,低聲喃喃自語道:“不叫就不叫,免得以後還得改口。”

  她沒聽清楚,看他臉上可疑的緋紅,抓住他的衣袖追問:“你在嘀咕什麼?”

  “沒什麼。”

  他只是想起娘曾對他說:“小喬是咱們家的小福星,自從她住進來以後,咱們的鋪子越來越掙錢,一年一年,買下幾百畝、幾百畝的地,鋪子、莊子也越買越多間,日後你當官,就不怕沒銀子使。娘見你從小就和她親近,待小喬及笄,娘同伯母們商量商量,把小喬給娶進門,你說好不?”

  這種話聽在耳裡,他應該害羞尷尬的,可事關小喬,他不能。他問娘,“伯母會同意嗎?”

  娘回答,“你那幾個伯母是真心疼愛小喬的,她們可不像大戶人家的夫人那樣會拿女兒去交換利益。何況她們自己攤上侯爺那樣一個丈夫,豈能不知道高門貴府是怎麼一個情形?

  “小喬是她們一路嬌養上來的,怎捨得讓她步上後塵?只要你多疼惜小喬、待她好些,讓伯母們看清楚你對小喬是真心的,她們定會允下這門親事。”

  見母親態度這般篤定,他樂了,把心給安進肚子裡。

  郁以喬看他那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模樣,覺得其中必定有鬼,逼問:“你肯定有什麼事,快說,不許瞞我。”

  “哪有什麼,走,咱們到外頭去,師父教了我一套拳法,我練給你看看。”他連忙轉移話題,往門口走去。

  她才不受他糊弄,擋在門口。“你方才說外頭冷,現在還讓我到外頭吹風?快說,你剛剛在念什麼?”

  鬱以翔歎口氣,兩手橫在胸口說:“小喬,那邊來人了,娘要我來通知你們一聲,別往前頭去,待娘打發他們離開後,咱們再開飯。”

  “那邊”指的是文成侯府。

  兩房原是分了家,應該是田無溝、水無流,可自從郁瀚達摔馬落下殘疾之後,秦家便不樂意在仕途幫襯他。

  於是那時侯府來了輛馬車,把秦宛音接回去。郁瀚達以為秦家會看在她的分上多少給他一些幫助,誰曉得,秦家家主過世,接位的是秦宛音的嫡兄秦語,而秦宛音更是早早防上這一手,寫信與哥哥通訊息,說明自己的處境及決心。

  秦語拒絕了郁瀚達,沒想到堂堂文成侯竟耍起無賴,說要休掉秦宛音,讓秦家臉上無光。那時秦語僅是冷聲回道:“你就休吧,只是外頭若傳出對秦府不利的謠言,踩死一個沒有官位的閑侯爺,對秦家而言,還不困難。”

  事情不了了之,秦宛音則被趕出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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