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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


  蘇凊文視線掃過郁喬,看見她額頭上的三道黑線,黑線中間還隱藏兩粒快要爆炸的小栗子。

  他在心底一聲輕歎,上班時間快到了,今天秘書安排他巡視分店,照理說,他應該早點進公司的,才不至於讓分店經理等太久,可是……他很期待接下來的發展、很捨不得轉身離開,所以身為老闆,有遲到幾分鐘的權利吧。

  決定了!兩手在胸前交叉,挑挑眉,蘇凊文好整以暇地等待鐘裕橋說出更多瞎話。

  “我為什麼要深思熟慮,難道這裡有見不得人的事情?”他惡意引導鐘裕橋。

  “我猜,你是個喜愛乾淨的男人。”鐘裕橋順著他的心意,打算講幾項“見不得人的事情”。

  “我是。”蘇凊文的配合度超高。

  “那就對了,奉勸你還是別搬進來的好,小喬生活的懶散程度,嚴重到令人難以想像,你絕對沒辦法理解,為什麼身為女人,可以把房子住成這樣,她不是普通的髒,她是髒得沒人性、沒天良、沒品格、沒知覺。”

  “有這麼嚴重?”蘇凊文揚起語調,嘴邊隱隱的笑意逐漸張揚。

  鐘裕橋給齊翔使眼色,暗示讓他和自己一搭一唱,但齊翔搖頭拒絕,他已經確定立場,決定當一名好漁夫,可是鐘裕橋怎肯放他逍遙自在,不拖這棵牆頭草進渾水裡泡一泡,太違反團隊原則了。

  “翔你說,我們搬進來時,屋子裡是什麼悲慘景況。”鐘裕橋頻頻催促。

  蘇凊文的視線轉到齊翔身上,用一雙帶著鼓勵性質的目光看他。想拖他進渾水池的,除了鐘裕橋,還有溫良恭儉、平和淡漠的阿董先生。

  在兩人雙雙逼迫下,他不說點話,好像有礙健康,於是齊翔歎氣,小小給他退讓。

  “我們剛搬進來那天,地板不是太乾淨,客廳裡堆了一些小東西。”

  “小”東西?他還真敢講,那天回收阿婆明明就說“她發了”。鐘裕橋受不了齊翔的客氣,把話頭接過去。

  “我們搬進來的時候,地上那層灰可以媲美二月雪,廚房的油垢多到可以蓋煉油場,垃圾積存量讓人誤以為這裡是垃圾集中處,廚房每個角落都躲著遠古時代生物——小強。”

  他們怎以為自己會被這些言論嚇倒?以前髒是以前的事,現在不是有兩個吃白食的擔任義務僕役?

  蘇凊文收斂笑意,機械型臉龐看不出多餘表情,但他倒是看得很清楚,小喬臉上一寸一寸高漲的怒氣。

  鐘裕橋以為以上言論尚且不夠煽動,決定再加碼,他悄悄踢齊翔一腳。

  齊翔二度歎氣,勉強擠出三兩句,“小喬習慣不好,東西用過不物歸原處,早上才收拾好的客廳,下午就會變成散場電影院。”

  鐘裕橋滿意他的言論,順口往下接。

  “小喬很強勢,行為性格像皇太后,想做什麼,所有人都必須配合她,她脾氣差,誰不順服她的心,就要趕誰走,身為堂堂的董事長,被掃地出門,面子上恐怕不好看吧。”

  蘇清文點點頭,表現出略略被說動的模樣,而他的態度促進了鐘裕橋的積極度。

  “小喬晚上睡不著,經常在走廊上演倩女幽魂,又是歎氣、又是哀怨,害得我們以為自己住在鬼屋中……她什麼都不懂,齊翔買菜時她還頤指氣使,意見特別多……她喜歡指揮人,別人多說一句話,她就……”

  一聲清脆的“啪”響起,是郁喬掌心與他的後腦共同撞擊聲,瞬間,痛感從末稍神經往顱內傳導。他……慘了。

  鐘裕橋臉色數變,雖然顱內受到震盪,但他還記得完蛋怎麼寫。

  “請問,就什麼?”她站在齊翔和鐘裕橋後面,臉色平和、表情婉順,一個巴掌解除她心中鬱氣若干。

  “嗯,沒什麼。”鐘裕橋連忙收起批評嘴臉,陽光男孩的臉蒙上烏雲,進入陰雨季。

  郁喬揚起甜美善良、溫柔可親的笑臉,兩手分別撥開兩尊黑臉門神,顧不得自己的家常打扮會不會在暗戀情人面前大扣分了,她走到蘇凊文跟前說:“董事長早安。”

  “你還沒和他們談過,我要搬進來?”他輕鬆愜意地再陷害對方兩句。

  兩尊門神笑容頓時僵硬,下巴處咬得很“緊致”。邪惡的奸詐目光橫掃過兩人,沒有千軍萬馬,但敵軍已經全數殲滅。

  她緩緩點頭,每點一下,鐘裕橋和齊翔的心就抽兩回。

  “房子在我名下,董事長要搬進來,我交代一聲就行了啊,哪需要和誰談?”

  不過,哼哼……她改變主意了,她的確要好好與他們“深談”一番,因為他們似乎還不明白,自己有多認真。

  “你確定,方便嗎?”

  蘇凊文的視線在齊翔和鐘裕橋臉上轉兩圈,他們同時一震,好像轉過來的不是目光而是利刃。

  “當然方便,方便極了。”郁喬的口氣帶上諂媚。他可是那張逾期卻還可以兌領的發票呢。

  蘇凊文點點頭。“我今天要視察分店,先把行李放在這裡,下班後就過來。”

  “好啊。”她點頭點得像哈巴狗,一點也不像皇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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