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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


  那個蛋糕,讓她在經過三分鐘的考慮之後,說:「齊翔,如果你肯免費幫我做菜,你愛住到什麼時候,就住到什麼時候。」

  齊翔聽了只是撇了撇嘴,明明心裡高興得緊,卻還要耍酷。小喬討厭他裝酷的職業病,但有什麼辦法呢,她不也有善於察言觀色的職業病。

  隔天,齊翔帶她上傳統市場,大橋沒事做,硬要跟,於是她帶著兩隻小狼狗一起逛市場。

  她知道,他們很受人矚目,一個長相普普的女生,帶著兩個高大的年輕帥哥進市場,可不是天天會發生的事,尤其在許多人認出齊翔是偶像歌手之後,更是讓他們成了市場的焦點。

  好吧,她承認自己很無知,居然認不出這位知名度不輸行政院院長的了不起人物。

  齊翔很挑剔,光是買魚,就可以在同一個攤子前面把所有的魚全部翻過,才決定買哪一條。大橋見狀無奈挑眉說:「我終於知道,為什麼歐巴桑可以在菜市場消磨一整個早上。」

  齊翔沒理他,繼續逛菜攤。

  他們買下三天的菜,大橋也買好了幾個盆栽,大包小包提滿手,有點累、有點酸,但是很久沒享受悠閒時光的她心情不壞。

  回家後,大橋在不到一坪大的院子裡整理新盆栽,她沒事幹,在廚房裡幫齊翔的忙。她一直覺得自己做菜的功夫還不錯,但在齊翔面前,她就變成一個障礙物。

  齊翔無奈,到最後,削了一顆蘋果給她,意思是——乖乖吃東西、不要吵。

  她拿著蘋果靠在冰箱旁啃,看他流利的洗菜動作,滿心佩服。

  突然酷哥福至心靈,居然開口說話,他說:「我家是開餐館的,爸爸對食物有種莫名其妙的狂熱,從小他就帶著我上菜市場挑魚、挑肉、挑果菜,他告訴我每個挑食材的專業步驟。你知道蓮霧要怎麼挑,才能挑到最甜最好吃的嗎?」

  「挑碩大美觀的。」

  「錯,要挑小一點、醜一點,最好上面有褐色網紋。我小一就知道了。」他的口氣驕傲。

  「厲害,甘拜下風。」人家是家學淵源嘛。

  「我爸讓我念餐飲系,他希望畢業之後,我可以回家接手家裡的餐館。」

  「那樣的話,生意一定會超好。」帥哥主廚,說不定新聞還會去採訪。

  「但我不喜歡,我喜歡唱歌,喜歡拿著一把吉他到處晃,念小學時,我曾經在爸爸的收銀台裡偷錢。」

  「偷錢?」

  比起會挑蓮霧那一段,他說得更驕傲,「我偷爸媽的錢去找老師學鋼琴,還利用午休到學校大禮堂練琴,我自己找書學樂理,結果功課一塌糊塗,爸媽很頭痛,他們希望我能好好念書,考上高雄一家很有名的餐旅學校,但憑我那個破成績,連邊緣都碰不到。」「然後呢?」

  「高中是爸媽最傷腦筋,卻是我最快樂的三年,我組樂團、成為主唱,爸媽餐館的工作忙,根本沒時間管我,大學時期,我故意填臺北的學校,目的就是想離開家,做我想做的事。」

  他比大橋更勇敢,大橋少了他的叛逆神經。郁喬接著問:「你是怎麼進入演藝圈的?」

  「只要有歌唱比賽或新星征選,任何機會我都會報名嘗試,後來有經紀人找上我,他的人脈很廣,把我塑造成偶像明星,他成功了,還賺了很多錢。」

  「你沒有賺嗎?」

  「有,但不是觀眾想像中那麼多,新人的經紀約福利不太好,而且為了當歌星放棄學業讓我爸媽很傷心,所以我把賺的錢全寄回去,希望能夠讓他們高興一點,可是他們還是不看好我,他們和許多人一樣,認為我賣的不是歌聲才藝,而是我的臉,他們斷定我紅不了太久。

  「他們說對了,我紅不久,越來越多的人批評我靠臉賺錢,批評我的粉絲是一群不懂音樂的無知少女,結果我的經紀人慌了,居然不經我的同意,就幫我接下一出偶像劇。

  「我雖然不高興,但礙於合約,還是硬著頭皮演。我根本不會演戲,被導演罵得臭頭不說,戲上演、罵我的人更多,我受不了壓力,只好躲起來。兩年,經紀人放棄了我,我也放棄自己。」

  「為什麼不回家?」

  「因為,唱歌依然是我的夢想。」說到這裡,他的聲音低沉下去。

  「所以你並沒有放棄,你只是在休息而已。」郁喬給他一個鼓勵性質的笑臉,摟摟他的肩。

  「在新人輩出的演藝圈,你以為複出很容易?何況我有的只是一張臉。」

  「你是人云亦云,還是真心相信自己拿得出手的只有一張帥臉?」

  見齊翔被自己問得答不出話,她轉頭想讓他自己思考,卻發現大橋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廚房門口。

  大橋進廚房倒了一杯開水,咕嚕咕嚕喝掉,然後對齊翔說:「翔,你至少贏我一點。」

  「哪一點?」齊翔直覺問。

  「敢反抗父母親,朝夢想前進。」

  那天晚上的餐桌話題是「夢想」,齊翔的夢想不必懷疑,就是成為演藝圈的長青樹,而她的夢想是賺很多錢、擁有很多家人。

  齊翔和大橋一副恍然大悟,說他們現在才明白為什麼獨居的她會買下透天厝,四個房間、一個小花園。

  就像他們猜到的她盼望的,不只是「窩」,而是一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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