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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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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羿架了孟晟一拐子,邀功似地搶話。「朕的人明查暗訪,終於找到出事時,看見事情發生經過的證人。」 聽清楚,是「朕的人」,不是孟晟的人,更不是嶽帆的人,好吧,第無數次證明,他總是在碰到無雙的事時變得幼稚。 「那個人怎麼說?」 「圜兒是被一個武功高強的黑衣人擄走的,目擊者說圜兒被抱出馬車的時候還在掙扎,隨身小廝死命抓住黑衣人的腳,求他放開圜兒,這才會遭到殺害。」 「黑衣人?所以還是不知道誰動的手?」 「不,在圜兒掙扎時,一塊金牌掉下,目擊者以為是圜兒的,等人走遠,他才偷偷撿起來——那塊金色腰牌,是進出宮廷的憑證。」 一旦確定是宮裡的人,答案就呼之欲出了。 「宮裡人?又是皇后嗎?她為什麼同我過不去……」 無雙無法不怨恨了,本無風流事,枉擔風流名,蔣孟霜拿她當情敵、皇后娘娘也不例外,她是招誰惹誰?可憐的圜兒,竟要為這種莫名其妙的妒恨遭罪。 「別擔心,朕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陳羿咬牙切齒。 「我不要交代,我只要圜兒平安歸來。」 「好,朕答應你,朕一定會把圜兒平安帶回來。」 他不想那麼早下手,他想等到有十成把握再動這把刀,偏偏她……江鳳舒非要逼他…… 好,他就來和她鬥一鬥,看誰才是最後的贏家。 皇帝離開,孟晟將無雙打橫抱起,斬釘截鐵說道:「既然知道誰是兇手,我們很快就能把圜兒救回來,今晚我會和岳帆、韓深、儲忠、儲孝,夜闖相府,就算把相府翻過來,我都會帶回圜兒。」 看著他的篤定,無雙歎息,他也瘦了,他受到的折磨不會遜於自己。「謝謝你,對不起……」 他知道她為什麼說謝謝,也知道她為什麼要說對不起,因為她知道他為她心疼,她也不希望自己如此狼狽,只是她控不住一顆慈母心。 躺上床,橫過手臂將她攬在胸前,孟晟哄著她,「無雙,陪我睡一覺好嗎?晚上,我會很忙很忙。」 無雙笑了,點點頭,輕輕撫摸他幾日未刮的鬍子,刺刺癢癢的感覺在掌心,她心疼圜兒、也心疼他。 環住他的腰,把頭埋進他懷裡,無雙道:「我們都需要好好睡一覺。」 「嗯,明天你要打起精神好好安慰圜兒,他一定嚇壞了。」 「好,我會做好吃的給他吃,說好聽的故事給他聽,我要抱著他、哄著他入睡,我需要很多、很多體力……」 她睡了,對孟晟的信賴讓她睡得極其安穩。 皇帝說得信誓旦旦,嶽帆一再保證,孟晟更是提出足夠的證明,讓她相信圜兒很快就會回到她身邊。 可是,又五天過去,江家、莊園、後宮……能夠翻的地方全都搜遍,他們依舊找不到圜兒。 無雙快要精神崩潰了,她常常坐著,突然間起身沖到院子裡,因為她聽見圜兒在叫喚母親,她老是對著空氣微笑,對著空氣喃喃自語,仿佛圜兒就在跟前同她說話。 無雙的狀況很不對勁,但她無法控制幻想,因為幻想像是某種緩解藥片,可以降低她心中恐懼。 語珍、語瑄、語珊被鐘嶽帆送進侯府,乍然看見無雙的模樣,幾個丫頭淚眼婆娑,無法不心生怨恨,是誰造就這種狀況? 孟晟不敢離無雙太遠,他每天都睡在無雙床邊,因為他不敢保證無雙會不會做出什麼瘋狂的事。 語珊幾個也是,她們拿著棉被在房間隔壁的小廳打地鋪,她們不敢預測最壞的狀況,卻都在防備最壞的狀況。 夜深,侯府一片寂靜,已是寅時,再過不久就要天亮。 即使被蘇神醫強灌安神藥,無雙還是睡得極不安穩,躺在她身邊的孟晟根本無法合眼,因為那麼多天過去,能找的地方全找了,圜兒依舊不見蹤跡,他無法不猜測,或許,圜兒已經不在。 如果圜兒不在,無雙會變成怎樣? 心突然瘋狂地敲撞起來,但他不敢動,擔心吵醒好不容易入眠的枕邊人,即使他害怕…… 一陣輕微聲響傳來,孟晟緩緩側過頭,望向聲音源頭,只見窗子被人推開,一名黑衣男子跳進屋內,他走到桌邊,從懷裡掏出東西放在桌上。 只見他就要轉身離開,孟晟一個縱身躍起。 黑衣人發現孟晟,迅速沖出窗外。 無雙被吵醒了,她迷迷糊糊地轉頭,看見孟晟飛出窗外,怎麼了?他去哪裡? 扶著床板坐起,窗戶是開的,風吹,寒意鑽進屋子,桌上的蠟燭明滅不定。 視線挪到桌邊,那是…… 心頭微悚……她推開被子,顫巍巍地下床,頭暈、腳軟,她扶著床逼自己站穩。 閉眼、深吸氣,一、二、三,三息後,張開眼睛,沒錯、她沒有看錯,那是一封信。 十五天了,她每天都在等待兇手送來恐嚇信,她每天都想知道對方要什麼,她咬牙,堅定腳步走到桌邊。 身子乏力,手抖得厲害,她拿起信,緩緩打開,裡面只有幾個字——明日午時前,母沒、子活。 答案揭曉,無雙慘然一笑,這是皇后娘娘要的? 就這麼害怕後位不保,這麼害怕被她取而代之?圜兒何其無辜、她又何其無辜,她根本根本就不想要那個位置啊。 天曉得她到底做了什麼事?怎會惹出一身風流債? 好吧,既然江鳳舒敢要,她就敢給……再次深吸氣,她控制著羸弱的身子,勉強走到櫃旁,抖著雙手取出一塊未裁新布,撕成若干長條,她用盡吃奶的力氣,將布一一接起。 她踩上凳子,每個動作都做得仔細卻輕微,揚手拋去,接連試過幾次,布繩終於橫過樑柱,打上死結,她深吸氣,把頭穿過去。 再看這世間最後一眼,無雙閉上雙眼,踢翻木凳。 強烈的疼痛從頸間往四肢擴散,她下意識地掙扎著,慢慢地胸中的氣息漸微,黑暗籠罩知覺…… 孟晟追了出去,與黑衣人在後園對打,對方的武功高深,並不輸給孟晟,幾十招過去仍然不分上下。 孟晟一招一招打得認真,突地他收手了。對方見他收手,轉身施展輕功準備離開侯府。 然孟晟卻揚聲道:「張隆,你可以走,但是我敢保證,你的母親和妹妹看不到明天的太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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