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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三


  氣急敗壞,陳羿快被他活活氣死,怎麼可以……他怎麼可以不照聖心所想,他怎麼……

  「韓深!」

  「屬下在!」韓深進屋。

  「割了他的腦袋!」

  刷地,韓深抽出長劍,直指孟晟的頸項。

  這時候,躲在屋裡的無雙再也忍不住,她沖出來護在孟晟身前,急問:「皇上答應無雙的話,不算數了嗎?

  皇上真的要毀去無雙最後的幸福,要我終生無依孤苦?」

  天曉得,她有多感動、多感激,天曉得她的心潮澎湃難以自抑。

  他願意啊,願意為她放棄前途、家人甚至是性命,他願意把她當成最重要的唯一,她再不是任何人的Second-love,她是First,她是蔣孟晟最重要的唯一。

  看著眼前這對男女,陳羿挫敗極了,他到底哪裡做錯,為什麼要一次一次失去她?「你確定要選擇他?」皇上問。

  「皇上,是他選擇了我,他把我放在前途親人甚至性命之前,我無法不感動,無法不回饋,天底下,再沒有男人可以這樣為我了。」無雙道。

  無雙的話像最銳利的長針,一下下戳刺著鐘嶽帆的心。

  是,他到了,和韓深一起站在門邊,從頭聽到尾、看到尾。

  他腦袋被炸雷轟了,是什麼時候的事情?他很確定,孟晟從未與無雙有過任何交集,為什麼短短幾個月內,他就變成無雙的「最後幸福」?為什麼他就願意放棄一切請求皇上成全兩人?

  看著逃離鐘家的無雙並沒有因為失去自己變得蒼白而可憐,她沒有生病、沒有自怨自憐,她活得比想像中好,自信又回到她的臉龐,這是因為離開他的緣故嗎?還是因為……有孟晟愛她的緣故?

  怎麼可以這樣?一個是他深愛的妻子,一個是他最好的兄弟,他們怎麼可以聯手背叛他?

  該死的!忿怒油然而生,鐘嶽帆不顧一切沖進大廳,他一把拉起孟晟,揮拳揍上。

  孟晟本能想反抗,卻在發現對方是鐘岳帆同時,鬆開手,任由他的拳頭不斷落在自己身上。

  鐘嶽帆又捶又打、又踢又踹,他恨得想扒了孟晟的皮!「蔣孟晟,你怎麼可以,無雙是我的妻子啊!你分享我每一封家書,你明知道我有多愛她,你知道她的離開是朝我心頭狠狠剜去一塊肉,你怎麼可以偷走她?你怎麼可以這樣對待我?」

  一句話、一拳頭,他打得孟晟鼻青臉腫。

  無雙心急,卻阻止不了他的粗暴,只好抱住孟晟、護在他身上,但是孟晟哪裡肯,一拉一扯,他把無雙收進懷裡,任由自己的背繼續承受嶽帆的怒氣。

  無雙在孟晟懷裡,大喊,「不許你打他!你想要知道嗎?好,我告訴你為什麼?」

  無雙的聲音阻止了鐘嶽帆的衝動,他失魂落魄地走到孟晟身前,凝睇這陣子思思念念的女子。他是鐵漢,是戰場上殺人不眨眼的野狼,可是這時候,他眼紅了,豆大的淚水滑過臉頰。

  他的淚水震撼了在場每個人。孟晟滿心罪惡、陳羿歉意難當,是他們一人一手,拆散這對夫妻……

  孟晟鬆開無雙,她站在嶽帆面前,因為他的淚而心軟。

  「嶽帆,我們之間的問題是什麼你知道嗎?是相信,你不相信我會因為一個蔣孟霜而放棄婚姻,你不相信我心狠拋得下圜兒和你,你不相信即使離開鐘家,我也可以憑著自己的力量活下去,所以……你堅持走自己的路,堅持負你該負的責任,你相信最終我一定會妥協。」

  「對不起。」鐘嶽帆哽咽。

  「是戰事隔離了我們?還是聚少離多讓我們變成陌生人?我不知道。但你很清楚的,清楚我有多麼認真維護我們之間的感情,對不對?可最終是你不夠瞭解我,才會造成這樣的結果。

  「即使我撞柱九死一生,你依舊相信我會回頭,即使我一次一次告訴你,我要離開,你都認為那只是我的抗爭,只要你堅持到底,讓我明白任何手段都改變不了一切,我就會乖乖地低頭,對不對?

  「你不懂我,但孟晟懂了,在病床邊,他問我,我要什麼?我說我要退一步海闊天空。在場的人很多,有人以為我矯情,有人相信我是以退為進,唯有他,把我的話真真切切聽進去了,他相信我是真心想退,不是在使手段或講場面話。

  「所以你和蔣孟霜的新婚夜,鐘府上下都沉浸在辦喜事的喜悅中時,只有他在暗中偷窺我、跟蹤我。他傻啊,他傻得以為讓我離家出走幾天,我會因為知道困難重重而回心轉意,他以為只對我諸多勸說,我便會理解夫妻之間不應該賭氣。

  「他真是傻啊,為朋友,寧可背負罪惡感,把我藏在錦繡村,只為了想要一勞永逸,想讓我看清楚生活不易,他以為,這樣我便會心甘情願真正妥協於你。他錯估我的決心,和你一樣。

  「你知道他是怎麼讓我動心的嗎?是他的罪惡感、他的善良、他的以己度人、他的……不勉強。他從不勉強我做任何違反意志的事,即使他不贊成我的做法,他依舊明裡暗裡地幫助我,他放任我變成我想成為的那種女人,他鬆綁了我所有的繩索,讓我自由。

  「在他受重傷之前,我沒想過要嫁給他,他也沒要求過我和他在一起,他只想用自己的羽翼護我一世、成就我的快樂與自在愜意,他只想用自己的能力,實現我的自我實現,如果一個男子肯為我做到這種程度,我不知道還有什麼理由可以拒絕他的感情。

  「所以我動心,原以為這輩子再也無權快樂、無權幸福的,但我快樂了、幸福了,因為這個男人——這個面對朋友罪惡感深重的男人。你明白了嗎?皇上在六年前決定賜婚那刻,便放棄我了;而岳帆,你把蔣孟霜帶進鐘府那天起,你就放棄我了;孟晟從來沒有搶走我,是你們決定放開我,不要我的,現在卻又……好過分,你們是我見過最可惡的男人。」

  說著說著,無雙也哭了,淚眼婆娑地看著陳羿和鐘嶽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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