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千尋 > 九命皇子妃 | 上頁 下頁
四四


  這是因為莫鈁敏一上任,就開始針對這個問題,找來長年在本地耕作的農夫、仕紳與水利、農事專家們一起討論解決法子。

  他們一方面尋找士地開塘蓄水,挖渠、挖並,並決定不種植需要用太多水的乾旱植物。

  農事專家們到備地尋訪合適的種苗,帶回晉州,進行育苗、試種,去年有所成就之後,今年便廣泛推行。

  因此晉州不但不需要朝廷服米,還能如期將賦稅收齊上繳朝廷,此事讓皇帝龍心大悅,特召莫鈁敏回朝,聽取他的施政。

  君臣在禦書房裡商談半日之後,皇帝讓莫鈁敏回晉州任原職,繼續完成手邊計劃,並領聖旨,官升一品,賞賜千金,讓附近州縣知府皆聽從莫鈁敏之命,改善農田水利、增加百姓農收。

  莫鈁敏回去後,皇帝也下令召見莫曆升。

  莫曆升已經多年不曾進宮面聖,如今再見,心底的激動豈是幾個字能書得?皇帝看著他,半天不說話,只是目光深幽,臉上合笑。

  莫曆升被看得冷汗冉冉,不解皇帝態度,唯能低眉斂目,注視著自己已磨出裡襯的皂靴。

  好半晌,皇帝終於開口,他說:“想當年,還是朕親手點你為狀元的,沒想到,竟是朕看走了眼。”

  乍聞此言,他連忙俯身跪地,送聲道:“臣惶恐。”

  “你是該惶恐,棄貴兒佳女于不顧,放任他們孤苦伶汀,如今他們小有成就,竟沒或忘過你這個老父親,唉……你啊,該打。

  “臣不懂,還望皇上提點。”汗水流進莫曆升眼裡,一陣刺痛。

  “莫鈁敏官譽清廉、政績良好,我召他入宮,百姓以為朕要他回京任職,馬上有百姓聯名,求朕為晉州留下一個好官,朕要為莫鈁敏升品級,他卻不願意,說是官品壓過父親是為不孝。

  “莫詩敏時時濟貧、義診,百姓喊她慈眉觀音,這個名號朕聽過,一問,才曉得是你的女兒,那名號也有人封過你的嫡妻,是不?”

  “回皇上,是。”他不知道詩敏還在服濟貧民,宛娘死後,嫁妝不是都沒了嗎?難道是舅夫人的主意?

  “夏宛娘果然是好家教,朕派人問你女兒要什麼賞賜,猜猜,她怎麼回朕的?”想起那丫頭的回話,皇帝忍不住揚起眉毛,看一眼莫曆升,真想瑞他幾腳,這個不知變通的窮酸儒,竟能得此兒女。

  “臣不知。”

  “莫詩敏什麼都不要,她說娘親教她做好事並非為求回報,她只想積得功德,求上蒼讓她的母親來世投身無愁無憂歡喜家,求父親、哥哥平安康泰,仕途順遂。

  朕又看人問:『你爹兩袖清風,你怎不周濟周濟自己的親爹爹,反而去救別人。』再猜猜,她是怎麼說的?”

  “臣惶恐。”被皇帝一句句指責,莫曆升嚇得兩腿發軟,背上厚厚一層濕粘粘的,全是汗水。

  “她說爹爹的棒銀不少,好好算計自然能過上舒心日子,你女兒沒說明白,聯豈能不懂?她啊,她是擔心把銀子送回家裡,又有人要惹是生非,說不準,又有良家女子受害,你心底明白是誰?”

  莫曆升自然知道皇帝所指何事。

  前陣子,鑫敏看上一個賣花女,居然將人給搶進門、壞了人家的清白,那女子是有媒聘在身的,自然不依不饒,他不得不向同擠借銀子,把此事抹平,沒想到,家醜不可外揚,事情居然捅到皇帝跟前,是詩敏那丫頭說的嗎?

  看著他的臉色,皇帝豈不明白他的心思。

  皇帝緩聲道:“你也別怨你家閏女,話不是她說的,對爹爹、對母親,她半句話毀批評都沒有。”

  他半信半疑,卻不敢抬頭。

  見他那副固執模樣,不敲打敲打還真不行。

  “你啊,你到底明不明白,為什麼明明自己有幾分才幹,這些年朕硬是把你晾在一邊?你當真不知道,莫鑫敏不長進,還帶累了陳將軍的獨子,以及一票權貴的子孫,人家是打心底把你給恨上了,我要是用你,不讓他們給我扯鬍子才怪。”

  驚雷轟頂,莫曆升總算明白,這些年的仕途不順,竟然是那個孽子所為?家門不幸響!

  他一揖伏地,硬吧道:“臣有罪。”

  “你是有罪,莫鑫敏的事又被言官給盯上,朕跟前又得好一陣子不消停,你還是去當七品縣官吧,若你還是不能把內院給打理好,就上一紙摺子告老還鄉,免得連累莫鈁敏,朕是打算重用他的。”

  莫曆升離開後,皇帝靜靜看著桌上的摺子,那是榮親王呈上來的,他指頭輕敲桌面,越敲越用力、越沉重,一個激動,他咳出鮮血。

  這天回去,莫曆升拿根棍子,狠狠把大兒子給毒打一頓,關在柴房裡,不給吃食。

  秋天,宮裡傳出消息,太子皇甫書病重而亡,在榮親王的力保下,皇上立二皇子皇甫亭為太子。

  入冬第一場雪,皇帝駕崩,太子皇甫亭繼位,王皇后殉葬。

  先帝方入頰,王氏子孫起兵謀反,新帝皇甫亭,命榮親王及常勝將軍李祺領兵征討,一北一南,力克已故王丞相長子王成賓與三子王成興。

  冬天到了,詩敏又是成日裡樂陶陶地數著她的銀錢,只不過每每打開木匣子,看見那塊龍紋玉珮,她就想起兩年多了,傅競與師傅皆否無音訊。

  是不是他們早已忘記自己?

  不過,傅競賭贏了,繼位之人是皇甫亭不是皇甫書,連九五之尊都改變了,她不過是一介小女子,命運也應該與前世大不相同吧?

  這個想法安下她的心,她漸漸不在夜裡哭醒,那個教人噁心的夢,慢慢地不再侵擾她。

  如果不是因為思念太深,她的生活稱得上順心極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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