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千尋 > 九命皇子妃 | 上頁 下頁 |
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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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敏還真是富得流油啊,居然還有三個鋪子和莊園呢,難怪她月月施米,錢像永遠都花不完似的。」 仰頭開懷大笑,莫鑫敏把鑰匙和地契收進懷裡,志得意滿地想著,如今他已經成了富翁,要不要乾脆搬出去自立府第、再將親娘接過來,往後再也不必留在莫府,受這無止境的窩囊氣? 低頭,他見那龍紋玉珮精緻,不多考慮,便將玉珮縛在自己腹間。 詩敏跳下高幾,這個莫府還真是藏汙納垢,不需要她的詛咒,這個家沒多少年好光景了。 她飄到莫鑫敏身前,想將他腰間的玉珮取下,可她一伸手便穿過玉珮、穿過他的身子,什麼都碰不到…… 歎息,她已經是個死人了呀,身外之物,於她已無意義。 只是,捨不得啊…… 她戀戀不捨地看著那塊玉珮,那是淩師傅臨行時留給她的,娘失去鈁敏哥哥之後,身子不見好轉,再加上爹爹的冷待,病情日趨嚴重了。 她八歲時,奶娘找來淩師傅,他住在府裡六年,期間他教她醫術、教她讀書認字,也教她做人做事的道理,于她,淩師傅更像父親。 淩師傅若知她已死,會傷心吧…… 緩緩搖頭,她飄出屋外,曇花的香氣依然在空氣間淡淡飄散。 仰看頭,望向黑暗的天空,她不禁問:為什麼做好事的人不得回報?為什麼惡人能長命百歲?世間就沒有一方公平? 上蒼,若能讓她重活一遍,她再不要乖、不要聽話、不要為大局看想,她寧願當壞人,也要以自己的力量扭轉乾坤! 康元二十八年。春。 莫詩敏從夢中醒來,驚出一身冷汗。 她呆呆地看著房頂,爹爹、母親、李海廷、莫鑫敏、莫芬敏……無數人的身影在她腦中,像走馬燈似的不停飛轉。 令人作嘔的真相、受貪婪所控的猙獰面容、陰暗而肮髒的人性……淚水悄悄滑過她的頰邊。 詩敏下意識用手心抹去淚滴。是熱的叮噹溫熱觸感從掌心傳來,她倏地睦大雙眼。 感覺得到?她居然能夠聽覺到溫熱?! 她猶豫地伸出手,小心而謹慎地觸向床邊的青色紗帳,胸口震耳欲聾的心跳聲,一下下,迫得她呼吸喘促。 一寸、一寸再一寸,她的手向前緩慢移動。 碰到了!她的手沒有穿過紗帳而是碰到紗帳,張開五指,她將紗帳輕輕握住,閉上眼睛,她能感覺柔軟的紗帳在掌心磨著。 她沒死?!又或者……她活了! 猛地從床上彈坐起,詩敏拉拉棉被、抱抱枕頭、敲敲自己的大腿,她不停觸摸看所有自己能夠感受到的東西。 她轉頭,張大眼睛,看向床邊的棉布娃娃、雕著石榴花的床頭木刻,簇新的梳粧檯,特製的小桌子、小椅子,當熟悉到令人心驚的場景躍入眼簾,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這裡是、是他們晉州老家啊!她怎麼會回到這裡?這裡已經被賣掉了呀。 說不出是驚訝是歡喜,她自床上跳起來,等等,那是她的手和……腳? 她懷疑低頭,拉高粉色褲管,短短的、圓圓的腿,胖胖的、粗粗的指頭,白哲的腕間帶著一隻通體翠綠的小玉鐲。 鐲子?這鐲子摔碎了,在她五歲那年。 難道倏地想起什麼似的,詩敏挪動屁股,費力地從床上跳下,飛快奔到妝台前面,她的身量不夠高,得花費好一番力氣,方能爬上椅子。 當她坐定,看見磨得光亮的銅鏡中映出一張圓圓的笑臉後,她緩緩吐出一口氣,那是她,童稚時期的莫詩敏。 輕輕撫摸梳粧檯,好新,這是她五歲時母親相贈的禮物,娘說:我們家丫頭長大了,要學著打扮自己哦。 她打開妝台,裡面有娘給的漣子、金鎖片,有紅絨繩子和小娟花,芬敏每次過來,都羡慕得流口水,還問她娘,什麼時候才能有自己的梳粧檯,江姨娘給她的回答是一巴掌,斥駡道:「誰讓你是庶女,不是嫡女。」 現在詩敏明白了,問題不是嫡庶,而是娘的嫁妝豐厚,而江姨娘的嫁妝少得可憐,她那些話不過是想挑撥芬敏同她競爭罷了。 是作夢嗎? 她咬咬指頭,疼從指尖傳來。 會痛,所以現在不是作夢,那麼是她作了一場夢,夢見自己長大,夢見娘、哥哥以及自己的慘死? 搖晃兩條小短腿,她跳下椅子,走到娘特地讓長工為她做的小桌子、小椅子邊坐下。 這裡是她認字念書的地方,娘常常說:丫頭啊,你爹看不起娘是商家子女,你得為娘爭口氣,念書、認字,將來當一個大才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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