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千尋 > 定嫁:跟你買晴天 | 上頁 下頁
二十五


  他的話熨平了查老爺的眉心。喜歡?莫非他們之間已經熟識,甚至許下承諾?

  惠熙即將離京,一大清早晴兒飛奔到惠王府,看見府前已有幾輛馬車整裝完畢,等待出發。

  劉公公發現晴兒,微微一笑,上前招呼一聲便轉身進府,不久,惠熙隨他身後走出門,見到晴兒,又快步跑到她面前。

  他笑,笑得傾國傾城,害得魚沉雁落,白日無豔。

  這種男人放出門,不曉得會沾惹多少桃花上門,會不會待災情穩定,一、二月後回府,王府裡便種滿桃花樹?

  晴兒憂心忡忡地望著他,半句話不說,仿佛滿樹桃花已在眼前爭豔。

  「你怎麼來了?」他握住她的手,將她帶到角落。

  晴兒勉強扯扯嘴角,拉出一個不算笑的笑。「我有事要告訴你。」

  「什麼事?」

  「我們家附近的於府,大老爺是個七品宮,二老爺是六品官,素日裡,兩房就常常私底下比較,最近大老爺的二女兒選秀選上了。」她的眼睛盯著他,一瞬不瞬,就怕一個別開眼,便是天上人間。

  「很好,然後呢?」他回視她晶亮雙眼,那眼裡飽含著千言萬語。

  「聽說燭花雙蕊必有喜事,那天他們家的喜鵲從早到晚叫不停,果然他們家二老爺的女兒也選上了。」

  「的確是雙喜臨門,然後呢?」

  「然後女兒出宮回府,準備待嫁。昨日兩位姑娘見了面,先是從頭到腳把對方打量一遍,再笑著互相恭維對方有多美麗、多溫良、多賢慧,一人一句輪番講,字字句句都是典故或成語,好像……」

  「在炫耀滿肚子才華?」

  「不,好像兩隻小貓在誇獎對方,誰長得比較像花豹。」

  噗哧,他爆出一聲大笑,雙手搭上她的肩,猛搖兩下。「你腦袋被驢子踢壞了,一大清早跑過來對個即將出遠門的男人講這個。」

  他那麼聰明,當然知道她想說的是:「雲渺渺、水茫茫,良人歸路許多長,相思本是無憑語,莫向花箋費淚行」,想說:「那日垂楊紫陌落城東,攜手處,游遍芳叢,如今琵琶弦上說相思,明月在,彩雲歸」。

  只是這些話太心碎,易教人愁腸百結,淚濕春衫。

  「不能講這個嗎?好,那我講別的。大雜院的奶奶知道你要去災區,有幾件事一定得交代你,可你忙得沒空去大雜院看她們,只好托我轉達。」

  「你說,我聽。」

  「奶奶說,災民會搶紅了眼,不管對方是誰、是何等身份,她曾見過一個高頭大漢被幾個災民圍起來毆打,打得遍體鱗傷,身上的銀子全被搶了。」

  「奶奶要我告訴三爺,進入災區後,千萬別穿得光鮮亮麗,有粗布衣就穿粗布衣,沒粗布衣就在衣服上縫幾個補丁。還有,銀子要貼身帶著,出門在外狀況多,最好把銀票用油布包了,再用布條層層纏在身上,才不會被偷。」

  「另外,災區的水非得煮熟了才能喝,水患後多會發生疫病,藥材一定要隨身帶上,身子有點兒不對勁,要馬上召大夫來看,公事再忙也得吃飽飽,才有體力、風邪不侵。」

  惠熙又聽懂了,那是他用區區幾兩銀子買到的「真心」。這些話,在宮裡、府裡,沒有人對他說,這些話像燒紅的木炭瞬間投入水裡,把他冰涼冰涼的心給熨暖了。

  「放心,我身邊帶很多人,個個都是武功高手,我自己也會多加注意,不會有閃失的。」

  「那就好。」晴兒悠然歎息,很長的一口氣,凝睇他的目光帶著灼熱。「三爺,我有點後悔。」

  「後悔什麼?」

  「沒和師傅好好學畫。我爹爹的銀子全丟進湖裡了,娘請那麼多師傅來教我,沒想到琴棋書畫我無一通曉,幸好雨兒學得不錯,勉強把銀子給撈回本。」

  提到雨兒,惠熙想起自己桌案上,她留下的那幾句詩。

  但願世間女子,別在斷腸聲中葬憔悴……

  她是個忠心護主的女子,不願主子在斷腸聲中葬憔悴,於是用詩詞暗暗提醒著他。晴兒該感激身邊有一個事事為自己謀算的人。

  「學畫做什麼?」

  「把你畫下來。」她用手指架出一個框框,退後兩步,把他收在框框裡、收在心底。

  「為什麼要把我畫下來?」

  「認識你之後,我的眼睛養刁了,沒有俊男可看,會吞不下白米飯。」

  「這樣啊,那往後一輩子你可怎麼辦才好?」

  「什麼?」她被他弄得一頭霧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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