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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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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一燦在踏出房門時聽見這句話,可是他的心情太亂,根本無法思考,他一咬牙,大步往外走。 關宥慈聽見腳步聲,他離開了嗎?是啊,不離開,留在這裡做什麼?他說了啊,讓她永遠別出現在他眼前…… 守在門口的雙碧、雙玉看見侯一燦,快步迎上前。 她們不服氣,侯二爺不能這樣說小姐,她們有滿肚子話要說,可是還沒走到他跟前,就被他雙手一揮,掌風把她們打得往後仰倒。 等她們掙扎著起身,卻發現他已經揚長而去。 兩人快步進屋,看見跌坐在地的小姐,連忙將人扶坐回床上,心疼得眼淚直流。 「小姐,你這是何苦,為什麼不把話說清楚?」雙玉哽咽地道。 說清楚?然後呢,博得他的同情,逼他負起責任?何必,他都說得這麼明白了,她何苦為難他也為難自己? 「我累了,讓我歇歇,有事明天再說,你們先下去。」揮揮手,關宥慈縮起兩腳,窩上床。 雙玉、雙碧互望一眼,眉心緊蹙,雙玉上前,拉開棉被覆在小姐身上,兩人這才離開。 門關上,關宥慈張開雙眼,眼前依舊一片黑暗,那日對牆一撞,撞壞她的腦子,也撞壞她的孩子,她的寶寶等不及父親動手掐死,自己先去了。 是因為明白自己不受歡迎嗎? 多聰明的孩子,和他的爹一樣聰敏,不曉得他會不會也用痞笑掩飾自己,讓所有人以為他人畜無害、善良可愛? 可惜,她永遠不會知道答案。 太疲倦了,這樣藏著瞞著愛著一個人,是件很辛苦的事,但這還不是最辛苦的,最辛苦的是,他全看在眼裡,卻用最溫和的態度來拒絕自己,若不是吵上這一場,他們會這樣繼續下去的,對吧? 她知道他是無心的,只是吵架的話太傷人,她知道他轉過頭便會後悔,只是……她不願意繼續下去。 倘若在他心中,她有一點點的分量,倘若他對她有幾分在意,那麼他會猶豫、會分析她是不是他想像中的那種女人,可是他沒有,他直接認定了。 理由很清楚,因為亮亮的眼淚亂了他的心。 過去,她以為沒關係的,只要可以與他同喜同悲,即使不談感情,無所謂的,可是現在……她在乎了,她嫉妒了,她不滿亮亮的眼淚,比她的傷、她的痛更重,她不滿他只在乎亮亮的孩子,不要自己的孩子。 他亂了心,她又何嘗不是? 他下的結論很好,永遠別出現在他眼前。 這是最好的結果,不管是對他或者對她,所以她決定再聽他一次話,再當一次好學生。 這個晚上,關宥慈沒有哭,過去一個月,為了來不及見面的孩子,為了自己的眼睛,她已經掉了太多眼淚,從現在起,她再也不哭了。 她還是關宥慈,那個從濟州把弟弟帶出來,要讓弟弟立起關家門楣、要親手為母親報仇的關宥慈,她沒有時間軟弱,沒有人可以依靠,她必須自己把背挺得更直。 用力睜大雙眼,她看不見,但是她還能聽、還能感覺,她不會被打敗! 狠狠地,她咬住下唇,直到血腥味在唇齒間蔓延…… 隔日天剛亮,關宥慈摸索著,從箱子裡把候一燦送她的東西一樣樣找出來,細細撫摸一遍,最後鎖上箱籠,想著找個時間燒了吧。 雙玉、雙碧進屋,伺候她洗臉梳頭後,她讓劉叔進屋。 她把信封遞給劉叔,裡頭有三千兩銀票,可以讓大哥和弟弟支應接下來的生活。 「劉叔,你先跑一趟書院,告訴大哥和善善,我要和爺出一趟遠門,許要等到他們殿試之後才會回來,讓他們留在書院裡專心念書。」 「是。」劉叔應下。 「見著大哥和善善,這些日子裡發生的事,半句也別提,知道嗎?」 劉叔看小姐一眼,怎麼能不說?這段日子小姐過得多委屈,昨兒個侯二爺又鬧上這一出,小姐…… 沒聽見劉叔應聲,關宥慈猜中他的心思,說道:「眼下大哥和善善需要專心一意應付會試,事關重大,絕不能讓他們分心,關家是榮是衰,端看這一場考試,劉叔,當我求您了。」 「小姐別這樣說,老奴應下便是。」 聽劉叔應承,她又道:「從書院回來,你到李家村接秦姊姊和孩子來,就說我想他們了。」 「是。」 「劉叔先出門辦事吧。」 「是。」 劉叔出門後,關宥慈將一把鑰匙交給雙碧,交代道:「等會試、殿試結束後,再把這把鑰匙交給大哥,知道嗎?」大哥知道裝了他們所有田契房契和銀票的秘密寶盒在哪裡。 「小姐,你不是要跟爺出門,對吧?小姐要去哪裡,可不可以帶奴婢一起?」雙碧問道。她親耳聽見的,侯二爺讓小姐永遠別出現在他眼前。 「我把你和雙玉都帶走,誰幫我守著莊子?放心,我很快就回來,不超過三個月,行嗎?」 「真的不超過三個月?」 「嗯,我有很重要的事得做。」 「什麼事?」 「我這算是丟掉侯二爺的差事了,再加上眼睛看不見,往後別說看賬本、寫小說,連三餐都需要人照顧,若不預先做打算,日子要怎麼過?」 聽小姐說得有理有據,不像想不開,雙碧這才放心。「知道了,我會替小姐守好莊子,等小姐和大少爺、二少爺回來。」 「好雙碧,謝謝你,到時一定讓大少爺好好獎賞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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