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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六


  侯一燦苦笑,對鎮國公府是,對他……怎麼會是?“宥慈,你信不信,我是個又邪惡又陰毒的壞男人?”

  關宥慈搖頭,她不信。

  “我是!”

  她又搖頭,還是不信。

  “這一年,我丟下一切撒手不管了。”

  關宥慈點點頭,她知道,岳鋒叔忙得焦頭爛額,世子爺也到關府找了他好幾次,每次都叮囑只要他回來,一定要馬上向國公府報訊。

  “爺去了哪兒?”

  “五湖四海到處走。”

  皺眉,她不開心。“爺說過,那個五湖四海要帶我一起去。”

  侯一燦記得,可是他爽約了,因為他不是去旅行,而是去逃避。

  這樣的自己太脆弱,不適合出現在她面前,他習慣在她面前強大,習慣被她依賴,習慣當她的天而非負累。

  “我在外頭混著,我居無定所,我以為只要走得夠遠、離開得夠久,就能忘了亮亮,可是我沒有,我還幻想著,倘若大哥在戰場沒了,我願意以侯一鈞的身分回到鎮國公府,接收他的身分地位,承擔他該負的責任,到時候……亮亮將會成為我最甜蜜的責任。”

  是這樣的嗎?痛恨打架、害怕流血、討厭參與朝政的他,居然願意為了亮亮承擔起一切?

  果然他說的對,愛情的力量很強大,會讓人不由自主、無所不能。

  “我很可怕,對嗎?”

  搖搖頭,關宥慈回道:“爺很可憐。”

  真是個壞丫頭,一句話便戳破他偽裝的堅強。

  “我回府,匆匆忙忙進大哥的院子,大哥和亮亮正在說話,大哥說,如果他死了,我能取代他,照顧亮亮一輩子,亮亮卻說,她不需要任何人的照顧,她要一個人帶大孩子,她會告訴兒子,她有多愛他的父親,他的父親有多麼偉大。那時候我明白了,我心底存不下別的女人,亮亮心裡也存不下另一個男人,就算我再邪惡,就算狀況如我想像,我們也無法在一起……”見她想接話,他搶快一步又道:“我知道,是我說過,對愛情一廂情願的人,既可憐又吃磨,可悲的是,就算我願意吃虧,亮亮也不願意占我便宜。你說,我慘不慘?”

  “很慘。”關宥慈完全同意。

  這不是她第一次同意他的話,卻是第一次這般感同身受。

  不過她心有疑問,為什麼世子爺會說這種話?眼下不是四海升平、民生樂利、戰爭不興,為什麼侯一燦會突然返京?是因為隱衛仍然和他有所聯繫,因為他知道將會發生某些事情?

  但她也明白,今夜不是問這些話的好時機,所以她沉默地為兩人再倒一杯酒,舉杯,與他共飮。

  “宥慈,我很難受。”

  “我懂。”

  “這輩子,我最重要的任務是等待亮亮出現,她終於出現,卻註定不是我的女人,你能理解我有多不甘願嗎?”

  關宥慈點點頭。“理解。”

  “如果可以恨我的對手,我會甘心一點,如果我有爭取的空間,我會甘心一點,如果我能在盡過力之後才承認失敗,我會甘心一點,但是……統統沒有,我不能恨、不能爭取,甚至不能盡力!”

  她懂的,那種無能為力,真的很刨心。

  “我不能面對,所以遠走高飛,可身子遠離,心卻留在原地,它沉甸甸的,像被繩索捆著,無法自由。宥慈,我都懂的,懂得要放手,懂得退一步才能海闊天空,懂,卻做不到,你可以告訴我該怎麼辦嗎?”

  關宥慈搖搖頭,他敎過她很多道理,可是這一刻,她覺得用那些道理來打醒他,對他來說很殘忍。

  “幸好有你,痛到受不了的時候,只要想想你,疼痛就會少幾分,煩到壓不住的時候,想到你,就會舒服很多點,怎麼辦,沒有你這丫頭,爺都活不下去了。”

  她笑了,這是甜言蜜語嗎?不管是不是,她都愛聽。

  再倒一杯酒,她說道:“喝吧,一醉解千愁。”

  兩人喝了一杯又一杯,他們在

  微醺時說廢話、說笑話,說得兩人咯咯笑不停,他們在五分酒意時說了心底話。

  侯一燦說他喜歡她,關宥慈說她愛他。

  他說約定五年,五年後,若是身邊沒有人比她更舒服,他們就在一起,一輩子。

  她說:“我對自己有信心,沒有人可以比我讓爺更舒服。”

  溫暖比不上太陽?無妨,她可以當皎潔月亮,在漫漫長夜裡,給予他無數溫柔。

  他痞痞地問“真的嗎?沒有人比得上?要不要試試?如果試得好,不必等五年。”

  她噘唇,問道:“怎麼個試法?”

  他道:“有沒有聽過試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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