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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七


  予菲想著,這人肯定有自虐特質,進京這一路上,他不斷找機會同她聊二十一世紀的一切,然後不斷被刺激與修理。

  其實歐陽曜很清楚,喜歡一個人,不但要喜歡她的現在、未來,連同她的過去也必須一併喜歡,因此他才不斷追問,想瞭解自己無法參與的部分。

  大岳皇帝崇尚道教,因此道觀林立,還聘慧明大師為國師。上行下效,百姓對於道法多有崇敬。

  因為歐陽曜牽線,予菲多的是機會接觸到宇文將軍。

  她很清楚,要助阿曜一臂之力,首先必須讓自己揚名,因此她一有機會就盡情發揮神棍特質。

  「將軍此次返京必會封侯,十年後將會拜相,持國柄,貴重一時,人臣中再無貴過將軍者。」予菲細看著宇文將軍的面相後,直言道。

  她很清楚此話一出,必會在最短的時間內傳遍整個軍營。

  大軍尚未到京,大家心心念念的全是皇帝的封賞,這回他們立下的可不是普通功勞,而是替朝廷整整奪下一個國家、十個州呐。

  因此大家都在猜測,在此次戰役中表現最為突出的歐陽曜、宋易禾以及領頭的宇文將軍會得到什麼封賞,沒想到一個小小姑娘竟然就敢鐵口直斷。

  「小姑娘說笑,家父已是侯爺,日後爵位必定傳于大哥,哪有我的份?何況一府二侯,自大岳開國以來還沒有此例。」

  「將軍不信我?要不、打個賭?」

  「行!若姑娘所言為實,贈千金。」

  「可。若我所言非實,我便贈將軍金珠一顆。」

  有聽聞此言的人便互相討論。「金珠?那是什麼東西?」

  「你不知道?就是金色的珍珠啊!去年周家從金髮碧眼的番人手上得到一顆金珠,以此為貢,皇帝甚喜,然後周家……好處撈到缽滿盆溢。」

  「既然如此,這金珠很了不起?」

  「當然了不起,咱們大岳許是只有皇帝手上那顆。」

  「那那個小丫頭怎麼會有?」

  「別再小丫頭、小丫頭的喊,好歹喊一聲小師父啊,如果宇文將軍的事被她料准了,那可就是大大大師父啦。」

  「大大大……師父?那趁她尚未出名之前,不請她看看相,豈不是虧了?」

  於是只要車子停下來休整,就會有人狀若無意地走到予菲面前,求她為自己看相。

  「耳小、耳廓露骨,此為不吉之相,早年磨難過多、少年運勢差,是漏財之相,辛苦操勞,難以有成就,往往一事無成。」

  予菲幾句話,說得林小將淚眼注注,他可不就是這樣嗎?從小爹不疼、娘不愛,朝廷徵兵,一家須出一男丁,爹娘二話不說就讓他出馬,也不想想大哥、二哥身子骨比自己好上許多,竟然挑了個最瘦弱的。

  要不是有那班好兄弟相助,說不定他活不到現在。

  「不過……」

  還有不過?林小將忙道:「不過什麼?姑娘明說,我承受得住。」

  「你眼下的陰騭紋顯示你必定經常行善積德,代表你將會生得貴子。」

  講到這裡,林小將還沒開口,旁邊弟兄一個個拍上他的肩膀,說:「沒錯沒錯,阿德良善,要不是他救了我,我早死在戰場上。」

  「我也是。」

  「我也是!」

  這三個字出現過幾次之後,有人道:「攻下鄭國之後,阿德心憐那些因為打仗變成孤兒的孩子,奏請將軍幫著將他們安置妥當,要不那麼小的孩子,不曉得能不能活下去呢。」

  「所以啊,阿德的兒子才會十二歲就考上秀才,這不是貴子是啥?」

  眾人紛紛討論,這樣一傳十、十傳百,予菲的名氣更加響亮。

  遠遠地,宋易禾和歐陽曜並肩站在樹下,看著圍繞在予菲身旁的人,笑道:「小神棍又在神神叨叨的。」

  歐陽曜輕哼一聲。「沒有小神棍,你就該到陰曹地府報到了。」

  「你啊,偏心偏到北邊去了,重色輕友的傢伙。」

  「多謝誇獎。」

  「喂,我這是在誇獎你嗎?我在損你。」

  「予菲說過,口舌善、人善心善,才能積德揚福。」

  哇咧,阿曜也快變成半個神棍。宋易禾不滿,冷笑道:「你就不擔心那麼多人圍著小丫頭,要是趁機摸她兩把,你這暗虧可就吃定了。」

  「沒人敢。」這大嶽朝還沒聽說過有人敢褻瀆大師的,隨手引個陰煞就吃不完兜著走。

  「就算不吃暗範,你不怕小丫頭看上更好的,移情別戀?」

  「她不敢。」這話說得自信滿滿,自信到讓人很想巴他後腦杓。

  踏入京城第一步,予菲推開車簾,發現東北方有一股濁氣,濃濃的黑霧騰空而起,那裡是傳說中的午門嗎?

  來不及對歐陽曜提出疑問,就見宇文將軍領著各小將進宮,而予菲被安排在宮外不遠處的客棧裡等待。

  這些天行軍紮營,予菲女扮男裝跟著軍隊吃睡,她累壞了,連洗澡都不想、蒙頭就睡。

  將軍們覲見過皇帝,各路兵士各歸各家,歐陽曜才來客棧接她,然後馬車停在陳國公府門前,他們終於……見到一臉眼淚鼻涕的陳國公。

  看清楚,不是只有小屁孩會把眼淚鼻涕糊在別人身上,老人也會呀!

  被如此熱情對待,顯然歐陽曜也不適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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