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千尋 > 夫榮妻更貴 | 上頁 下頁
三五


  「你不良於行,難不成黎氏也不良於行?黎府是什麼樣的家族,竟連孝悌二字都不懂,我倒要上黎府去問問是怎樣教養女兒的,竟把這樣一個媳婦塞進我們王府。」王氏越說口氣越急,一顆心在胸口狠撞不已,她那心疾是多年盤算思慮造成的病「母親恐怕忘記了,清兒是懷恩公主,若母親對她的教養有意見,不妨遞牌子,進宮問問德貴妃。」齊靳與她針鋒相對,再不似若干年前的處處相讓容忍。母子?這個謊言己教她親手揭穿,誰也怨不得他的態度。

  他的回話讓王氏怒急攻心,她沒想到,從來不敢在自己面前造次的齊靳居然變得如此咄咄逼人,是娶了媳婦、肥了膽子,還是秘密已經傳進他耳裡,他再不當她是母親?!

  她怕事實揭穿?當然不,他若知道自己不是王爺的親生兒子更好,那就該知恥,早早把世子之位讓出來。

  只是皇帝尚未發話,她不知上頭是怎樣的想法,但不管什麼想法,有皇太后在,她也絕對不會眼睜睜看著自己親孫子的好處讓外頭的雜種給占走,墳兒才是流有高貴血統的那一個。

  事發之初,她小心翼翼,擔心皇帝發落自己,便是齊靳的大婚,冒著讓人戳脊樑骨的風險,依然同玟兒一起出現,忙裡忙外,合演一齣家庭和諧大戲。

  但這段日子以來,秘密再沒有人提及,於是她大膽推論,在狸貓換太子的重大罪行揭穿後,遲遲沒有出現廢妃旨意,定是怕損了墳兒的聲名,不利於日後襲爵,既然聖心如此,她還有什麼好怕?

  沉寂多時的她,也該重現江湖,再掀一場風浪。

  「看來皇帝這個婚賜對了,黎氏居然讓你如此維護?」她冷諷道。

  齊靳沒搭話,黎育清也沒接口,只是垂著頭,等待她表明來意。

  王氏露出尖刻笑意,道:「不管你心裡是怎麼想,這個媳婦,我不滿意,除非她到我跟前立幾天規矩,讓我瞧瞧黎府家教如何,否則往外傳出去,她這個不孝之名背定了。」所以她今天是吃飽沒事做,惡意來找碴?

  黎育清微笑,緩言道:「母親言重了,身正不怕影子斜,旁人要傳謠言,何必掛心在意?何況媳婦成日忙著照顧將軍,以至於將軍的雙腿漸能行於朝堂,為此龍心大悅,前幾日還召媳婦進宮,好生嘉勉一番。這事,那些豪門勳貴府裡都知曉,應該不會有人盲目隨之起舞。」王氏銳目一閃,狠狠瞪上黎育清,黎育清不驚不懼,黑眸含笑回望。

  這丫頭和柔弱溫和的江雲大不相同,要想把她捏在指掌間,怕是困難,既然如此……她冷笑,為王妃這個尊貴地位,她使過的手段多了,還怕對付不來一個黃毛丫頭?總有手段教她夠瞧的。

  「好個伶牙俐齒的媳婦,敢這樣對婆婆說話。」

  「媳婦不過訴之以理,並非辯駁,還望母親明察。」

  「很好,我說一句,你頂上一篇,黎府教養出來的女兒果然不同凡響。」

  「多謝母親誇讚,德貴妃也教媳婦不少。」齊靳見清兒沒被嚇倒,眼底閃過激賞,接腔問:「不知母親今日到訪,到底有何要事,如果只是來訓戒,那就莫怪我們少陪了。」言下之意,要送客。

  王氏深吸氣,強壓心中狂怒,問道:「玟兒的事,是不是你在後面做的鬼?」兒子上「天衣吾風」求衣,本以為他是想送青樓裡那些下賤女子,卻不料,他居然是留在屋裡自個兒穿?!是誰把墳兒給教壞的?她想也不想,淩厲目光朝「天衣吾風」的老闆射去。

  齊靳聞言,莞爾道:「母親要潑髒水,也得看看情況,總不能空口白話,把罪惡強加兒子頭上,如今我雙腿不便,除上朝外,哪兒都不能去,又怎能對弟弟做鬼?」

  「你倒是推得一乾二淨,眼下我手中沒有證據,自然不能拿你怎樣,但王爺要重返邊關之事,你敢說不是你在皇上跟前嚼舌根?」她張狂囂張的模樣讓齊靳不勝唏噓,過去不管怎樣,她多少還維持住一副賢良表相,殘忍陰毒是私底下的事,怎樣也不讓人抓到把柄,沒想到如今竟是全然豁出去不顧一切了,是急了嗎?

  看來齊鏞的陰招有了大成效,有空該請他進府喝幾杯。

  齊鏞說:「反正我那位堂弟在軍中引起反心,嬸嬸不敢讓他進軍營,閑著也是閑著,不如玩點有意思的,做啥好呢?」於是狎妓玩小倌,每天都輪個新花樣玩,玩那話兒也得吃點藥,既是助興也是補身子,免得年紀輕輕便把身子給掏空了,多划不來。

  只是周譯的藥,絕對有效卻也價值不菲,除此之外還……有些特殊作用,宮裡恐怕很快就能招名新太監了,否則有個大姑娘似的堂弟在外頭閑晃,齊鏞臉上也不好看是吧!

  「母親肯定很久沒同父親說話了吧?」這話是問句,但更多的是嘲諷,諷剌夫妻情分因多年前的詭計而消磨殆盡。齊靳微哂,續道:「這件事,我未插手,是父親向皇上提出的,如今邊關雖平靖,但賊人心闊、蠢蠢欲動,父親想親自壓關,以令敵人聞風喪膽的名氣,教賊子不敢妄動心念。」這話是真的,沒有半分添油加醋。

  望向齊靳坦然的神情,王氏猶豫了,難道這陣子發生的事情,都與他無關,純粹是自己多想?

  她與他直視,言道:「我知道你恨我。」王氏話出,不明就裡的黎育清心頭一震,她這是要將恩怨挑明,要說清楚自己為何待兒子不慈?不自禁地,她的手落在齊靳肩膀,雖然沒有武功,但該挺身相護丈夫時,她不會退縮。

  齊靳清淺一笑,反問王氏,「母親做了什麼事情,以至於兒子心生怨恨?」

  「我不和你兜圏子,人不自私、天誅地滅,為墳兒做的事,我不認為有錯,你也別覺得冤,若無當年的事,你現在能夠成為堂堂的大將軍?能夠建功立業,變成皇帝眼中的大紅人?不可能,你只會是一個面向地、背朝天,成曰在田裡耕作的賤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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