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千尋 > 誓做將軍妻 | 上頁 下頁 |
七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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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傷人,她懂,可膿瘡不擠破,難不成要任由它在那裡發爛腐敗? 果然擠膿瘡很痛,齊靳咬緊牙關,恨不得一把將人給丟出去。 自己變成這副鬼模樣叫做幸運? 這種安慰話太惡劣,你會對一個瞎子說「你真好運,不必看見這個肮髒的世界」嗎?你會慶倖一個聾子,不必入耳穢心事若不是太瞭解她,他會認定她惡毒刻薄。 他撇過臉,下頌線條有點緊,黎育清苦笑。答對了!她把他給惹火了。可即便如此,她依然不打算退卻。 「致芬說,人永遠猜不到下一刻會怎樣,所以一定要把頑強給緊緊掛在身上,不低頭、不投降,抬頭挺胸,早晚會讓自己闖出一條康莊大道。」 「可我認為,有時候決定未來的不是你肯不肯頑強,而是命運,誰說老天爺關上門就會為你開扇窗?就算你頑強地想要挖地道遁逃,說不定會碰上地牛翻身,把人給壓埋在地道裡面,苦難的到來,我們根本無法阻擋。」 「不過幸運的是所有的痛苦、哀傷、患得患失,都如煙火般在夜空中綻放、凋落,寂滅,困難終會過去,會慢慢成為黯淡的印記,而生命始終鮮活。」她說得句句道理,她明白痛楚會被光陰巨輪碾過,碎裂成貴粉、不復痕跡,但看著他的雙腿和臉頰上那道由鬢角滑入下巴的刀傷……心依舊疼得緊。 肯定很痛,身體痛、心更痛,當世間最親的人都可以拿你當仇人看待時,那個痛,要怎麼樣才能說得出口? 意外地,齊靳鬆開眉心,因為她的話裡終於出現「我認為」,再不是聲聲句句都是「致芬說」。不過這回他同意蘇致芬的話,小丫頭太消極,不能將發生的事全推給命運,這樣太不負責任。 但足……嫌她消極? 他沒有立場嫌棄,因為現在的自己做的就是消極事,消極地不願意面對珩親王府、不肯面對皇上,甚至不讓御醫進府……她的確錯了,他並非做人周到,並非想要護誰的一生,相反的,這次他想看到惡有惡報,想看看舉頭三尺處的神明,能夠為世間主持什麼公道? 對,他在賭一口惡氣,看皇上會怎麼做? 倘若他為朝廷立下那麼多汗馬功勞,到頭來只能撈得這樣一個殘破下場,實在太令人心寒。可他也心知肚明,珩親王一樣為朝廷立下無數功勞,何況他還是皇帝的親弟弟,再加上皇太后的插手,他能要求皇帝怎麼做?處死親侄兒? 他不是不理解皇帝的為難,只是……教他硬生生把這口氣吞下去,他不樂意! 難題丟出去,他等著,等皇上接招。 齊靳撇開頭。 黎育清犯愁。難道又猜錯了?他並非傷心難受,不是沒有足夠勇氣面對未來困境,而是憤怒? 憤怒母親害死妻子,弟弟謀奪他的性命,憤怒他拚死拚活為珩親王府立下光榮無數,得到的不是家人的支持肯定,而是背叛謀命? 是啊,這情況教人情何以堪,可事實已經造成能怎麼辦?讓皇上處死他的弟弟?若皇上真這樣做,他能心安?終究是親手足,何況事情真發展到那一步,日後,他要怎麼面對親生父母? 一時的痛快,造就出無數的困頓,何必?! 「致芬說……」 又是致芬說,她就不能有自己的想法?他惱了,猛然轉過頭,瞪上她的臉。 齊靳在生氣,可黎育清很高興,他終於願意看她,終於願意同她眉對眉、眼對眼。 於是她無視於他的怒氣,笑出滿眼滿臉的甜蜜。「致芬說,生氣是拿別人的錯誤懲罰自己,最好的報復是過得比仇人幸福,人生短短數十載,過完一天就少一天,把這麼珍貴美好的日子拿來欺負自己,不划算。」她講得嘴巴發酸,可他始終不吭聲,黎育清有點累,但不是說要披荊斬棘嗎?這點小累當然得熬過去。於是她再接再厲,搬來一張小杌子坐到他腳邊,準備好埋鍋造飯、長期抗戰! 她捧起自己的臉,上頭有兩分哀傷、三分無辜,那是個會讓人想要憐惜的表情,所以他不只是對上她的眼,打上死結的濃眉慢慢滑入平順。 就這樣,一加一眼再加一眼,他發覺壓抑的思念氾濫成災,然後……視線再也無法從她身上挪開。 她終於戰下一城! 黎育清先是歎氣,然後緩慢說道:「我小時候過得不如意,黎府下人拜高踩低,加上萱姨娘的勢力,我常常覺得不服氣,可又沒有勇氣替自己爭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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