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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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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臣在。」一被點名,鎮國公心驚膽戰,往前走兩步,腦子裡亂成一團。難道阿羲不是立功而是又闖禍了? 本以為把他送回故宅終老一生,從此父子不再相見就沒事,這安排雖然無情,卻也算對得起齊詩,沒想到這小子竟得奇遇,立下功勞。 聽聞此事時,他本打算立刻把人接回來,妻子卻說:「秋子瓔懂得醫術,陰錯陽差救下四皇子,阿羲又與老家村民打成一片,找到量產豐富的農作物,在災情嚴重時拯救受災百姓。」 「如今正是鴻運當頭,不如讓他留下,老老實實地在四皇子身邊伺候,日後四皇子登基,看在今日共患難情分上,他才有機會得到重用。否則以他那不學無術、處處招禍的性子,離開老家四皇子還能記他多久?恐怕只記得他又惹了什麼禍吧。」 妻子一番話讓他歇下念頭,沒想到……定是又闖禍了,就不該聽婦人之言。 見皇帝目光微閃,鎮國公身心一抖,暗道:死了,皇帝這是要算大帳啊。 砰!皇帝抓起紙鎮,重重往禦桌一拍,嚇得眾人膽寒。 皇帝沉眉,口氣不善。「你這兒子哪裡來的?從實招來。」 斥喝聲在鎮國公耳裡嗡嗡作響。這話是什麼意思?兒子不就是上床,天雷勾動地火,運氣緣分恰恰接到一起……就出來的啊? 這問題讓慕容端滿頭霧水,但身為當官多年的老油條,他很擅長忖度皇帝的態度,心裡清楚這答案肯定對皇帝至關緊要,若不悉心作答,怕是會連累全家。 他在腦中整理過一番後才回答,「皇上可記得,二十年前朝廷曾查辦過一宗瀆職案,三名內務部官員被抄家,男子午門受戮,女子發賣或沒入官妓。」 「當初被抄家的官員齊贊虞,他的女兒齊詩被賣到青樓,那時臣年輕氣盛,砸重金買下她的初夜,一夜春風後本欲返家與妻子商議,將人接回府中,卻沒想到有人比臣早一步將她從青樓裡救出。」 「三年後臣再遇齊詩,得知她已為臣生下一子。臣自是不能讓骨肉流落在外,便將母子倆接回府中。」 「好得很呐,原來是躲進鎮國公府,難怪朕命人四處搜捕,都快把京城土地翻遍了也找不到人。來人!宣齊詩進宮,朕要看看她有什麼臉面對昔日恩人。」 皇帝問完兒子又問齊詩,難道兒子是她和皇帝生的?慕容端心臟砰砰跳個不停,同時也恍然大悟,難怪那夜過後他要帶她離開青樓,齊詩打死不肯,原來有更高的枝極等她攀,至於三年後,她願意隨自己回府……是被董皇后逼迫得走投無路了? 小時候阿羲模樣好,聰明機靈學什麼都快,這讓他對阿羲偏疼幾分,怎知府中卻傳出謠言,說阿羲不是他的兒子,他氣得找妻子理論。 妻子呼天搶地指天發誓,說若是她傳的謠言就讓她斷子絕孫、五雷轟頂。 話都說到這個地步了,他也只能偃旗息鼓壓下流言了事,誰知妻子不依不饒非要找到黑手,不料一査二査竟查到齊詩身上,他還當是妻子的手段,沒想到竟然是…… 不管怎樣他還是對謠言上了心,阿羲確實長得不像自己也不像齊詩,從那之後他漸漸冷落阿羲,除非他又惹禍、不得不抓起來狠狠教訓,否則他連看都懶得多看阿羲一眼。這下慘了,他打的是皇帝的血脈,是天潢貴胄,是龍嗣啊……婦人誤他…… 慕容端猜出來了,卻不得不裝死,讓自己置身事外。「齊詩已經亡故多年,敢問皇上她做錯什麼事?」 「她偷走我的兒子。」聲音自外傳入,眾人紛紛轉頭。 淑妃進屋,身材窈窕、身姿筆挺,氣勢十足半點也不輸皇后。 她裹了一身的花團錦簇,窄袖銀紅色深衣,袍子上金絲銀線繡滿團花,領間袍角衣袖無不遍佈錦繡,腰間掛著五彩荷包。右手無名指上戴著紫金蘭形花戒,頭上插著金絲鳳簪,胸前嚶珞上的寶石閃閃發光,一派的富貴,只是臉上覆著一層紗,讓人看不清面貌。 她舉止端莊,但兩條腿在裙下早已抖得幾乎撐不住身體,尤其在看清楚慕容羲那刻,淚水瞬間淌下。 她的駿兒真的回來了? 太監來報時,她還不敢相信,沒想到竟是真的。 「娘,您沒死?」瞿翊驚呼,雙膝往前爬。 那是巨大的驚喜啊,瞿翊快樂得合不攏嘴,他還以為相依為命的母親已經死去,而中毒的疼痛讓他痛不欲生,他怨恨那張龍椅粉碎他的家庭,一度失去求生意志,沒想到…… 「娘……」他克制住落淚的衝動,重重地對母親磕三個頭。 瞿翊的叫喚,拉回淑妃的神智,她輕撫兒子的頭,心疼呐。 失去駿兒後,她片刻都不讓翊兒離開視線,生怕一覺醒來,翊兒又丟了。她始終不願讓兒子去爭取龍椅,她只求兒子一世平安。 直到那場劫難徹底將她打醒,她終於明白不爭不搶也換不來平安。 於是她放棄自由之身進宮,處處與皇后作對,逼得皇后跳腳,她有意無意放出消息,說翊兒非但沒中毒,還在暗中經營各處勢力,待他日歸返京城入主東宮。 商場多年,什麼爾虞我詐沒見過?後宮女子哪鬥得倒她?她刻意把生意做往北方,誤導董家翊兒在邊關,引得一批批影衛離京尋訪,削弱董家在京城的人手。 因為慕容羲,靜王鼎力相助,他的萬花樓提供消息無數,讓她得到許多興風作浪的素材,幾個皇子被她逼得焦頭爛額,導致皇后動作頻頻,董家曝露破綻無數。 在她的幫助下,皇帝順利收拾董家,剷除心中多年疙瘩。 她本以為翊兒能健康返京,已是了此生所願,沒想到翊兒居然能把駿兒帶回來,謝天謝地,她感激上蒼垂憐。 「娘,您怎麼得救的?」 「讓翊兒擔心了,那日客棧大火,幸得皇上派影衛暗中保護,娘才能躲過此劫。」 「父皇竟是半句都未透露。」他不滿地望向皇帝。 皇帝揉揉鼻子,輕咳兩聲。「是你母妃的主意,她想你心無旁驚留在合溪村治病。」 至於京城的詭譎風雲,就讓他們當爹娘的來處理,他們打定主意留給兒子一個乾淨清明的後宮朝廷。「先不談這個,來說說你弟弟。」 「弟弟?」瞿翊順著父皇的目光望向慕容羲,這意思是…… 數道目光聚集,慕容羲彷佛被下了定身咒,他像個泥塑娃娃般一動不動。 眼珠逐一掃過眾人,最後落在鎮國公身上,自己傻傻地看著喊了二十年的父親……他真不是慕容家的兒子? 所以滿府上下傳遍的不是謠言?他不是慕容家子嗣、也不是母親所出? 難怪母親對他陰陽怪氣,難怪父親見他如鯁在喉,原來他真是鎮國公府的一根刺。 錯怪了,還以為自己所有不幸都出自國公夫人的手段,是她散播謠言,是她的枕邊風吹得自己不受父親待見,是她處處從中作梗,不允許自己的風頭越過哥哥們,卻原來……錯了。 謠言是真,不平等對待全是他該受的? 心亂如麻,認知瞬間被推翻,原來他的不滿怨慰弄錯了對象,原來沒有任何人需要他的自暴自棄來成全,他被討厭不是因為過度優秀,而是因為——他本就與他們不是一家人。 「父皇的意思是,阿羲是駿兒?」 「翊兒,四歲時你弟弟被偷走,還記得嗎?」皇帝問。 「記得。」弟弟丟掉,母親大病,病好之後便以紗掩面,多年下來他都不記得母親容貌了。 「皇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鎮國公憋不住了,聽起來他好像又猜錯了。 「本宮來為鎮國公解答吧。當年我是商戶之女,做生意時曾被高門淑媛欺辱,齊詩挺身助我,從此我記取她的恩惠,逢年過節便往齊府送禮。但她是官宦之女,自然看不起商家婦,因此我並未強求與之結交。」 「直到齊家獲罪,得到消息時我在外營商,只能托人傳信給她,說我定會救她於水火,哪知鎮國公早了本宮一步。帶她回府後,我曾問她,是否願意進鎮國公府?如果她點頭,我便想辦法周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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