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千尋 > 大熊家夫 | 上頁 下頁 |
二十八 |
|
向冉冉也知道不能對他要求太多,所以……放他一馬吧。「我給你帶的健康食品吞了嗎?」 「吞了。」 「有沒有多吃蔬菜水果少吃肉?」她管他像管兒子。 「有,每一餐都吃。」 「有沒有每天練仰臥起坐和伏地挺身?」男人嘛,體力要多消耗一些,才不會胡思亂想被「壞東西」引誘,所以適度健身是應該的。 「有,一天各兩百下。」 「很好,等你回來,我會檢查你的肌肉。」話說完,她在電話這頭想像著他的靦腆害羞。她的草食熊是很內向的男人呢。 電話收線,周傳敘微笑著走進飯店。昨天他多買了一個行李箱,用來整理帶回國的禮物,遲遲的、晚晚秧秧岳父岳母和孫叔叔,每個人他都招呼到。 他記得冉冉說過,「方英雄是個白癡只會送鑽石,別被廣告騙了,不是所有女人都愛鑽石。」 他問:「不然女人愛什麼?」 「你是問其他女人還是問我?」她湊到他耳邊說話,暖暖的氣息弄得他耳根發癢。 他沒回答,她先一步說:「別的女人喜歡什麼,有別的男人關心,至於你老婆我嘛,我喜歡存錢,所以咩……禮物意思到了就可以,別亂花錢,我老公賺錢很辛苦的。」 於是他知道自己娶了一個宜家宜室的女人人,於是他沒從她身上套到任何的情報,也於是,他看到什麼就亂買,只要符合他畫家的美感論。 給女兒買娃娃,小姨子、岳母給名牌包、香水、乳液,岳父、孫叔叔給領帶,至於給老婆……他到現在還想不出好東西。 走到飯店房門,他的腳步停住,滿眼訝異。 是她?多年不見的幼榕,她沒有太大的變化,歲月沒在她臉龐留下痕跡,清純的劉海,可愛的馬尾,不施脂粉的臉上帶著當年的粉嫩,而她看著他的眼神,一如多年前。 眉垂,薄薄的淚水掛上睫毛,再抬眼,她的鼻子染上微紅。 他望她,震驚大於喜悅;她望他,幸福大於驚惶。 她知道不該來的,那年是她先別過身,要他去尋找自己的幸福,但是……知道他在這裡辦畫展,掙扎了兩天,她還是忍不住出現。 凝視著阿敘的眉眼,他還是和當年一樣,光是站著,便帶給人無數安全感。 她是因為那股安全感愛上他的吧,那年爸媽不懂,為什麼她非要一個什麼都沒有的窮小子,媽媽說,沒有錢就沒有幸福。 可爸媽不曉得他有一雙專注的眼睛,他不愛承諾,但那雙眼睛就是什麼告訴她,他會為她的幸福而用盡全力,她沒看錯,現在的周傳敘已不是當年的吳下阿蒙,他有能力帶給女人幸福,只不過……已經有女人捷足先登,拿走了原該屬於她的幸福。 她和珊珊聯絡過了,他娶了一個單親媽媽,把對方的女兒當成自己的女兒疼惜,珊珊說向冉冉配不上他,那個女人一定是相中他的財富。可是不管配不配得上,他還是成了別人的丈夫。 有沒有怨恨,當然有,她怨父母親,怨命運,怨自己的個性太軟弱,不該輕易妥協。 「阿敘……」她咬住下唇,楚楚可憐。 「你怎麼會在這裡?」 以為再見面,他會對幼榕視而不見,以為他會恨她,怨她,氣得肚子爆炸,可是……居然沒有,他心平氣和,只是為突如其來的見面感到意外。 「阿敘,我很想你。」 這是另一個意外,她的話,並沒有牽動他的心情。 「你還好嗎?」他語氣溫和。 「不好,我離婚了,在世界各地流浪,不知道下一站要去哪裡。」 她從溫哥華到紐約、到倫敦再到巴黎,原本要一口氣飛到雪梨的,但她在飯店看見新聞報導,知道阿敘將要到巴黎開畫展,於是她留下來,於是她打電話給當年的死黨,於是她出現……想替自己爭取一個機會。 珊珊將她臭駡一頓,她哭,她抱歉後,後來她們和好了,那是因為珊珊明白,她是個意志力脆弱的女人,在當年那種情況下,她無法反對自己的爸媽。 「為什麼要離婚?」周傳敘問。 那個男人事業有成,很符合詹家的選婿條件。 「他不愛我,娶我,是為了門當戶對。」 而她無法言明的部分是,丈夫有外遇,為了賭氣,她也找到一個猛男玩遊戲,卻沒想到姦情被抓到,成了他們離婚的主因。 「我以為門當戶對是幸福的保證。」 詹幼榕不確定地凝望他。 這是諷刺嗎?不,阿敘才不會諷刺人,他只是、只是變得會說話,時間改變了他,要是以前,他只會靜靜聽著,靜靜地用溫柔眼神安慰人。 「很多人都這樣以為,經歷錯誤之後才曉得,事實不是自以為的那樣。阿敘,我們聊聊好嗎?」 「我一個人住,不方便。」他指了指身後的房門。 「樓下有咖啡廳,求求你,我真的有話想告訴你。」 他看她半晌,她泫然欲泣。早知道,對於女人的眼淚,他向來只有投降的份。 「等我一下,我把東西放進去。」周傳敘歎氣。也好,是該好好談談,如果那段對兩人都不算真正過去的話。 十分鐘後,他們雙雙在咖啡廳對坐,點了兩杯卡布奇諾。 「奶精?」詹幼榕問。 周傳敘搖動頭,他不喝咖啡,家裡那個女人喝太多公司免費提供的三合一咖啡,腸胃不太好,為了改變她的壞習慣,他溫柔而強勢地不准家裡出現這種黑色物品,而他是個以身作則的好模範。 「糖呢?」她又問。 他還是搖頭。 「不喝咖啡嗎?要不要點別的?」她細心問。 「不必,你有什麼話要告訴我?」 |
學達書庫(xuoda.com)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