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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八


  發現嚴幀方正在打手機,她猜是打給江秘書的吧,他想問清楚,她為什麼到現在還待在這裡?

  那麼,江秘書會怎麼回答?自然是說:「我到你家裡,家裡沒人,我與李小姐聯絡後,她說東西不多,可以自己搬……」他真的很不樂意自己待在這裡,可她非待下來不可,他是她的目標,幾年來都沒有更改過的目標。

  李茜低聲說:「對不起,我已把行李打包好了,不相信的話,你可以到我房間裡看看。」她的話讓他軟化表情,她加碼續道:「你離開那天,我就要帶品言離開,我還打電話給江秘書要新房子的地址,我想行李不多,一輛計程車就可以搬走了,所以沒麻煩江秘書過來。」

  「沒想到行李已經堆上計程車了,品言卻哭鬧不休,他怎麼樣都不肯離開,他說不相信爸爸不要他,我拿他沒辦法,只好暫時先留下。你不在的三天,我帶品言去旅遊,我試著讓他開心,試著說服他,就算我們搬離開爸爸的家,爸爸也不會不要他。」

  「所以呢?」他不想聽廢話,只想聽結果。

  「品言回來以後很累,已經睡著了。」

  這話有說和沒說一樣,他輕扯嘴角,露出一個自嘲的笑。

  他的表情讓她心生畏怯,她吸口氣,說:「你忙,我先出去。」他沒點頭也沒多看她一眼,在門關起的那刻,他疲倦地揉揉眉心。

  她思是有辦法達到目的的,對吧?

  那年他說:「我們試著交往吧。」他看見她強忍的笑容,心底還隱隱得意著,自己苜度出擊便告白成功。

  人人都說她是冰山美人,辦公室裡有多少男人想請她吃一頓飯,都被她毫不留情地拒絕,大家說她高不可攀,還有人猜測,她是哪家企業的千金小姐,離開家族企業只是為了證明自己的實力。

  那時的他年輕氣盛,對於別人做不到的事,他就是會興起一股必勝決心,他暗地調查她,知道她不是出生名門,只是個刻苦自勵的女人,她一輩子都在半工半讀,卻能一路考進台大首府。

  她曾經交往過一個男人,和她一樣窮,但兩人感情很好,她為他親自打毛駄親自為他畫考試重點,兩人一同規劃未來人生,但是在畢業不久後,男人死了,死於一場意外。

  這個故事加深了他對她的好印象,她不是個攀附權貴之人。於是他對她更加欣賞,於是在她工作滿一個月後,他對她說試著交往看看。

  兩個星期後,他們上床,再一個月,她放棄一切,帶著錢遠走他鄉。

  那時,他為她的堅決自勵動容過,為她提得起、放得下的勇敢喝釆過,哪裡想得到,她對他從來沒有放下。

  從寄簡訊、寄照片,她慢慢地重新回到他的生活中,並且站穩腳步,每次都是在他驚覺不對時才發覺,她又往前邁進一大步。

  她帶著已經和父母打好關係的品言,不斷出現在父母親看得到的地方,她表現得冷靜疏離,似乎不想與嚴家建立關係,卻讓品言去討好父母親,現在爸媽對她的反感已漸漸消弭。

  她什麼話都沒說,公司的員工卻都曉得她和他關係匪淺,他應酬喝酒回到家中,就會發現她靠到自己身邊,試著勾引自己,她知道他工作到很晚,經常穿著輕涼薄紗為他送宵夜。

  他不是笨蛋,當然明白她想要什麼?但一次不愉快的經驗已經夠了,他不會傻得再將把柄送到她手中。

  她很少哭鬧,但總有辦法讓他看見她的委屈,她很少抱怨,但總有辦法讓他知道自己對她有多殘忍。

  如果是個意志不堅定的男人,早就被她拿下了。但他不是那種人,他很擅長記取前車之鑒。

  他歎了口氣,越來越害怕那個女人,這時候,他需要一點輕鬆愜意,於是他拿起手機,打給他的向日葵。

  好消息,夏日葵星期五要到臺北,裝潢工程已經完畢,她要和傅育康上臺北家具展挑家具,沒有意外的話,她會在臺北待兩到三天,這個消息是他在吃皁餐的時候知道的。

  李茜偷覷著他興奮不已的表情,胸口像是被什麼人給用力擠壓著,悶得差點喘不過氣。

  放下手機,嚴幀方望一眼品言,心情飛揚的問:「品言,今天要不要爸爸送你上學?」聽到嚴幀方的話,他髙興得幾乎跳起來。「好啊!」看見兒子的雀躍,李茜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是啊,別怕,她手中還有兒子這張王牌。

  李茜走進房間替兒子拿來書包水壼,彎下腰,親了親兒子的臉頰,「要乖乖聽者師的話。」

  「好,媽咪再見。」品言對媽媽揮揮手,而嚴幀方卻連看都沒有多看她一眼^走出家門,嚴幀方牽著兒子的手,笑問:「聽說你月考又考了第一名。」

  「老師有給獎狀,爸爸要不要看,我放在抽屜裡?」眼底綜放光芒,他滿心期待爸爸的讚揚。

  「嗯,回家再看,現在先想想,要爸爸給你什麼禮物?」他再不喜歡李茜,都與孩子無關,輕拍孩子的肩膀,給他一個鼓勵的笑臉?「爸爸可不可以帶我去墾丁玩?」墾丁?嚴幀方詫異。「為什麼突然想去墾丁?」

  「上次有和媽媽去,墾丁很漂亮,可惜都不能玩,不能玩水也不能去墾丁大街,爸爸,下次我們一起去坐香蕉船吧,同學有說很好玩。」

  「一點都沒玩到嗎?」他同情地拍拍品言。

  「對響,媽媽要找人,我們跑了很多家飯店、民宿都找不到。」品言嘟起嘴巴,雖然知道沒辦法,心裡還是很委屈。

  找人?驀地,嚴幀方聯想到什麼似的直覺反問:「你和媽媽什麼時候去的?」

  「上個星期。」

  「上個星期?你沒記借?」他蹲下身,與品言平視。

  「沒有記錯,星期六、星期日和星期一,總共三天,」他扳動小指頭數算。

  李茜為什麼要去墾丁?躲開江秘書的緊迫叮人?向他求情,別叫她搬出去?還是……瞬地,他的臉色僵硬。

  他知道了,她想找夏日葵。

  沒錯,她想躲開江秘書,哪裡都可以去,不必一趟遠路跑到墾丁;想向他求情,大可以等他回臺北再說,反正她的口才好到驚人。

  何況她都能夠偷聽到他要去墾丁,怎麼會聽不到他和夏日葵的「相談甚歡」,李茜想刺探軍情,確定夏日葵的虛實吧,也許還打算用品言向她宣示主權。

  這種事,她不是第一次做,過去三年,她破壞他的相親不計其數,偏偏他沒有證據證明是她動的手腳。這麼厲害的女人,把一身能力全用在他身上,會不會太浪?

  摸摸品言的頭髮,笑得滿臉和藹可親,他故意裝作不相信的說道:「好小孩不可以說謊,媽媽明明說上個星期你在鬧脾氣,不肯搬家。」

  「搬家?我們要搬去哪裡,房東又要趕我們了嗎?」他一臉驚訝。

  品言的反應讓他證明一件事——從頭到尾,李茜都在說謊。

  她把兒子利用的很徹底啊,銳利眸光閃過,他一直以為她就算千百個不好,但對兒子絕對是真心的,沒想到……他滿臉無奈說:「沒關係,你記錯了,爸爸也記錯了。」聽見爸爸的話,品言立刻反駁。

  「我沒有記錯,星期一我跟老師請假,那三天,媽咪開著租來的車子,跑很多很多間飯店,我累得在車子裡面睡著了。要是知道那麼無聊,我就不請假,同學說勞作課很好玩,老師讓同學上臺報告生日希望收到什麼禮物,然後把想收到的禮物畫到卡片上……」品言急忙從書包裡翻出昨天趕出來、準備補交給老師的生日卡,他要證明自己沒有記錯。

  嚴幀方失笑,那麼認真的小孩,和自己小時候很像,一板一眼,像個小大人一樣。他接過卡片,看見一個大蛋糕,三層蛋糕上面插著大蠟燭,旁邊還有許多小禮物,他把自己和李茜都畫在裡面,而卡片的左上角是……四月五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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