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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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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車的是蔣昊,關禹升坐在他旁邊,瑩青一個人獨享後座,一下子坐、一下子躺,兩隻長腳蹺高高,自在得很。 蔣昊從後照鏡看她,嘴角自動自發往上提,看著她,他總是不自覺感到開心。 他暗戀瑩青,從進大學的第一天起。 「我老媽說,阿絹家的梅子今年超多,醃了十幾甕。想到梅子,哦……口水直流……」她吸吸口水,坐起身,從後座一手勾住一個,把三顆頭扣在一起。 「小姐,阿昊在開車。」禹升提醒。 她鬆手,擠眉弄眼、扮鬼臉。蔣昊在後照鏡裡面看見,莞爾。 「談談那個阿絹吧,她們家開觀光農場嗎?」蔣昊隨便抓個話題,提供她接話機會,他喜歡聽瑩青滔滔不絕。 「阿絹是我們村裡的白雪公主。她皮膚很白、長得很美,她舅舅是我們村裡唯一一間醫院的院長。阿絹家很有錢,全村村民的土地加一加,也沒有他們家裡多。阿絹爸爸死得早,舅舅又不務農,土地不是租給人家種,就是擺在那裡,讓阿榮伯和他兒子當娛樂。」 「阿榮伯是誰?」 「阿榮伯是阿絹家的長工、阿榮嬸也在她家幫傭,阿榮伯的兒子阿凱念農藝學系,暑假回來就在那些土地上種東西、研發新品種。 「阿絹全家都是白雪公主哦,他們常幫助人,村裡的學生付不起學費和午餐費,都是他們付的,沒錢的看病不用錢、窮的租地不用錢,我們家受他們照顧很多,要不是阿絹舅舅,我念到中學就得去當女工。」 「很偉大的一家人。」禹升真心說。 「在這種環境下長大,阿絹個性善良,很容易相信別人,覺得天底下都是好人,就算被欺負也是笑笑,摸摸鼻子就算了。」 「這麼好的人也會被欺負?」 「他們家在村裡很有名,阿絹上小學,老師對她特別好,其他小孩當然不舒服,你不要以為白雪公主是讚美,那裡面酸溜溜的滋味才多哩。」 「你跟她很熟?」蔣昊問。 「熟。她小我三歲,她上小一的時候我念小四,我親眼看見小男生丟她石頭,小女生趁她不注意,灑了她滿身泥巴,她連哭也不哭,拍拍衣服走人。我呢,見義勇為跳出來把那些小鬼頭教訓一頓,從此以後她歸我罩。」 那是蔣昊對杜絹的第一印象——白雪公主。 「失算了吧。」蔣昊回神,寒冽的聲音凍出杜絹滿身雞皮疙瘩。 她撫撫裸露的手臂,眼睛對上他黝黑雙眸。 四目相交,眼波流轉,那裡面有她摸不著頭緒的線索,杜絹努力厘清,卻徒勞無功。 「我不懂你說什麼,如果你想和我溝通,我會建議你,把話說得更清楚一點。」她抑制自己的語氣,努力表現得平淡無波。 「你想藉著阿譽報復我,是不?」他有兩分得意,只差那麼臨門一腳,阿譽逃過一劫,而她的計劃沒成功。 報復?好嚴重的字眼,就因為他對她不友善,她便要報復他?不,他弄錯了,她不是小心眼的女人。 寬容地,杜絹對他微笑。 她的笑給了他負面解讀。「你不會贏的,想報復,沖著我來,不准你傷害我的家人。」 他永遠記得十年前,她離去前絕然的話語。 她說:「我會徹底忘記你,我會把你從我的世界除名,哪天我再出現,只有一個原因——我要報復!」 他的確對她心存抱歉,為自己對十八歲女孩的惡劣。 他願意傾全力補償,只要能夠讓她感覺好過一點,但她不應該把目標放在他的家人身上,這是她失算的地方。 她出現、在阿譽身邊佈線三年,當他發現阿譽的未婚妻是杜絹時,五味雜陳。 她的報復、她的花語、她的夏天、她的菩提葉通通從回憶中翻了出來。他相信,她恨他。 之前,他親眼看見阿譽的明顯改變,看阿譽的臭臉轉為笑臉,他還說服自己或許事過境遷,杜絹不再記得年少輕狂的事,她是真心要為阿譽帶來幸福的。 沒想到婚禮前夕,阿譽親手揭穿謊言。 阿譽逃出婚禮,而事實證明,他的改變是因為另一個叫跳跳的女孩,他的快樂是跳跳親手為他送來,這麼清楚的事,身為未婚妻的杜絹怎麼可能全然不知道? 既然她知情,為什麼還肯嫁給阿譽? 她不是最重視愛情嗎?她不是說:「任何幸福,都不會十分純粹,多少總會摻雜一些悲哀。但愛情總有本事讓悲哀變得甘之如飴,所以我甘心在酸酸的愛情裡盲目追尋。」 把愛情放在人生第一位的杜絹,知道未婚夫心底愛的是別人,還願意出嫁?結論只有一個——她在落實十年前的報復計劃。 所以,他不給她機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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