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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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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霜笑了,他這樣的口氣表情,是代表他心裡還是有幾分在意她的,對嗎? 這種念頭很能安慰人,她被安慰到了,所以笑得……用他的形容來說,是笑得沒心沒肺。 可不是嗎?滿屋子人跪一地,哭都來不及了,她居然還笑得出來。 「爺,我見過儲三姑娘,那是個坦誠的好姑娘,把玥兒和孩子交給她,妾身很放心。」 不放心也得放心,情況已經不是能夠由著她做選擇了,她只能下賭注,賭衛昀康的童年被苛待過,不會任由玥兒和寶寶再被欺淩。 「她再坦誠,玥兒和孩子都是你的責任,你別妄想逃避。」 她哪是要逃避責任,這男人真笨,不是一眼能看穿人心嗎?怎麼看不出來,她是在給他搬臺階下? 葉霜凝眸,她已經學會不衝動了,但是眼下,她想再衝動一回。 「爺,讓墨竹去請葉神醫吧,葉神醫的住處,我夾在桌案上的書冊裡,是儲三姑娘推薦的,我信得過她。」 這時候誰自稱神醫,衛昀康都會把人給請進府裡,就算是江湖術士,就算是騙子,他都要試試。 「好,墨竹……」 他一喊,還沒下指令呢,墨竹立刻跳起來沖到書案邊,她知道哪本書、哪張圖紙,只要能救得王妃,要她給對方下跪磕頭她都甘願,她找到紙條後,立刻沖出屋子。 衛十一追在她身後,急道:「你腳程慢,我腳程快,我帶你。」話說完,他也沒問問人家小姑娘的意思,便伸手一攬,把人打橫抱起,雙腳幾個飛蹬,施展輕功,轉眼功夫,已經離開王府。 墨竹坐過馬車,也搭過驢車,可從小到大還沒搭過人車。 可眼下事態緊急,她沒心情計較,雙手摟緊衛十一的脖子,她要去給主子找救命大夫。 「爺,讓太醫們出去吧,看著他們,我很緊張。」葉霜喝下辛嬤嬤送上來的蔘茶,精神恢復許多,也不知道是不是迴光返照。 衛昀康大手一揮,把人給遣散,他抱起葉霜的身子,不斷為她拭汗,他的動作很溫柔,和他緊繃的表情不搭。 「爺,倘若神醫來了,還是救不了妾身,就讓他保孩子,好不?」 「不好,他救不了彌,我就讓他陪葬!」 「爺真霸道,又不關人家的事,有沒有聽過,閻王要人三更死,留你不到五更天?生死有命,一切早在冥冥之中註定。」 「閉嘴!」 「不閉嘴,我有好多話要對爺說呢,再不說,等我死了,就變成無解秘密,爺不是對我很好奇嗎?我來給爺解密,好不?」 「你養養精神吧。」衛昀康不想現在聽這些,他希望等她身子好了,抱著孩子再聽她一點一點述說。 葉霜不依的搖搖頭。「爺一直阻止我,我好累呢,讓我說吧,心裡卡著石頭,不安生,何況說說話,分點神,才不會疼得厲害。」 一聽能夠減緩她的不適,他立即讓步。「你想說什麼?」 「爺曾經問我,女子足不出戶,我怎懂得商場上的事兒?那是因為我不是葉霜,真正的葉霜在上吊時死了……」 衛昀康驚詫不已,卻又覺得她的話該死的合理。 「我不過是一縷飄飄蕩蕩的魂魄,住進人家的軀殼裡,爺,你怕嗎?我曾經是鬼呢!」她還想說笑,還想逗得他展顏。 她的故事確實很教人吃驚,不過嚇不倒他。 「爺,不害怕嗎?」她再問一句。 「不怕!」 「爺在強撐著呢,真倔強,遇到不明白的事兒,正常人都會害怕的,承認害怕,無損爺的英勇。」她嘲笑男人莫名其妙的英雄主義。 「不是倔強,那年我差點兒被左氏害死,魂魄飄飄蕩蕩,飄出自己身子,要不是意志堅定,說不定我也會住進別人的身體。」 「那個別人是誰?爺有印象嗎?」 「三皇子,魏子淩。」那是他們為好友的契機。 「三皇子?怎麼會?」 她說分神會讓她不痛,但他捨不得她浪費力氣,所以現在換他說,她聽。 「當年皇后嫉妒淑妃,毒害三皇子,我們的魂魄都離開自己的身軀,我不知道是怎麼進了宮廷,怎麼飄到三皇子病榻邊,只曉得有一個聲音不斷在耳邊迴響,一次一次重複著——附身吧,你的陽壽未盡。」 「爺怎麼沒有附身?」 「一來,那不是我的身子,二來,我看見三皇子的魂魄依依不捨地貼在淑妃身上,我沒見過母親,幻想過無數次被母親摟在懷裡的情景,三皇子的孺慕之情感動了我,我拉扯他,大聲罵他:「如果你不想淑妃這麼傷心,就快點回到自己的身子裡。」他猶豫地告訴我,他很累。 「是啊,生存很累,面對心口不一、滿腹算計的人更累,但我不能死,為了愛我的人,也為了恨我的人,我不允許親者慟、仇者快的情況發生。我用力罵醒他,我告訴他:「如果活著很辛苦,那就磨練自己的耐力,讓辛苦變成習慣。如果活著很害怕,就培養自己的勇氣,讓自己成為不驚不懼的勇者。為了自己的親人,我們只能選擇堅持下去!」 「他被我說動了,我們約定好,未來不管發生什麼事,都要彼此幫助,然後三皇子回到自己的身體裡。」 「那爺呢?」 「我自然是回到自己的身體,只不過這副身軀被傷得太厲害,調養數年,才慢慢恢復。」也是從那個時候起,祖父決定讓他習武。 「所以爺還是爺、三皇子還是三皇子,爺和三皇子在那次的奇遇中建立交情。」 「對。」若不是這段奇緣,也許他會死心,聽從祖父的話,徹底離開朝堂,做一個閑雲野鶴的隱士。 葉霜失笑。「比起爺,妾身沒節操得多,我連想都沒想就鑽進葉霜的身體裡,只不過我不鑽的話,也回不去自己的身子了。」 「為什麼?」 「因為我的家在幾百年以後,不是甲地和乙地的距離,而是幾百年前和幾百年後的距離,我不知道怎麼回去,也許我在那邊死了,就會穿越到這裡,倘若我在這邊殤了,就會回到那裡,所以爺,別為我操心,妾身在那裡還有爹娘兄姊,他們對妾身都好得緊。」 衛昀康的心潮起伏不定,他無法接話,因為他無法想像,為什麼距離不是甲地和乙地,而是幾百年前與幾百年後。 她想,他受到驚嚇了,不過她眼下沒辦法顧慮這麼多,如果她的穿越史即將進入尾聲,她必須做好所有交代,她不想他、也不想自己遺憾。 「在幾百年後,男女平等,人人可以做自己喜歡的事兒,朝堂官員有男有女,販夫走卒有男有女,男人可以讀書,女人也可以讀書,科考不是只有男人才能參加。成親是因為兩個人喜歡彼此,不是為著子嗣或長輩的期待,成親後,男人養家、女人也養家,做的事一樣辛苦,所以享有相同的地位,而婚姻當中不允許第三人插足……爺,很難想像吧?」 「是。」他點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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