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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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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昀賢、衛昀良兄弟,奪人妻女為婢妾,收受賄賂,買官賣官,惡行馨竹難書,更是教人忍無可忍。 皇上看著成冊的資料,竟比自己手中掌握的更加齊全,這才恍然大悟,衛昀康多年來的紈褲歲月不過是隱忍,他依舊是當年那個有為的少年狀元,他聰明睿智,城府極深,一出手,便讓人退無可退。 同樣的資料看在皇后眼裡,心裡泛起一股寒顫,這人夠狠、夠毒,也夠絕。 老德王過世後,他一反常態,成了乖張孤僻、不求上進的男人。 起初她還對此感到懷疑,但戲可以演一天,演不了一年,可他不但演了一年,還整整演上七、八年,當所有人都認定他是個無可救藥的廢物之後,誰知他竟藏著黑手,暗地搜羅多方證據,一舉將繼母、兄弟打進地獄。 不是她輕敵,而是衛昀康這個男人太可怕。 「好心機、好城府,你用這種手段對付自己的母親和兄弟,本宮該贊你一聲冷血嗎?」 皇后忍不住譏諷,她病了多日,臉色樵悴蠘黃,便是用再多的粉,也遮掩不住。 她的諷刺換來皇上的冷眼。 皇太后也忍不住微蹙柳眉,這個媳婦終是心歸外家,盤盤算算的全是娘家人,沒把丈夫兒子放在主位,難怪皇上會看重淑妃,可惜,她本還想著嫡庶有別,可眼下,要是真讓太子坐上那個位兒,天下就不是魏家的,而是要變成左家的了。 也罷,太子雖仁厚,能力卻遠遠不及三皇子,光是耳根子淺這毛病,早晚會成為左氏的棋子。 她冷冷瞪了皇后一眼後,轉頭問衛昀康,「有這些證據,為何早先不拿出來?」 「昀康不管後宅事,手上只握有弟弟們行差踏錯、母妃侵佔先母的嫁妝的實證,這些物證,昀康是要用來提醒父王,萬望父王多管教弟弟們,免得日後鬧出大事,德王府面子不保,先祖蒙羞,可是父王……」他歎一口氣,子不言父之過,所以他很恰當地讓話停在這裡。 在場哪個不是明眼人,哪個不曉得他那口氣的背後意思。 德王重權,與左家勾結,怎會在乎這種不過幾個平頭百姓和金銀錢財的小事,把這種事鬧大,與左氏分心,背了左家的意,對德王而言才是真正得不償失。 皇上沉吟半晌,問道:「這些年,你為何作偽,一改過去行事,流連青樓花街?」他是個疑心病重的,若不問個究竟,他無法對衛昀康放心。 衛昀康就是在等皇上問出口呢,如此一來,他才能真誠剖心,要演感人肺腑、賺人熱淚的好戲,千萬不能主動,否則會顯得矯情。 他不卑不亢的回道:「啟稟皇上,倘若昀康表現得一如過往,父王必會逼昀康志在朝堂,坐穩勢力,然而祖父臨終前,曾緊緊握住昀康的手,一再叮囑,「帝心英明,四方歸順,百姓安樂,民生樂利,衛家一心盡忠,自該在朝堂穩固之後,退隱於市,不該成為皇上的心腹大患。」 「昀康牢記祖父遺訓,曾經多方規勸父王,然而父王戀棧權勢,汲汲營營,想造不世之功、名留青史,不但與祖父遺訓相悖,也與忠心報君相違。自古忠孝難兩全,昀康只好寄情書畫,出入風華,不思上進,背負惡名,以致父王失望放棄,放任昀康自生自滅。 「昀康並非不知左氏面慈心惡,背後造謠、汙我聲譽,並非不知兄弟多方惡行,敗先祖名譽,只是為著家和萬事興,百般忍耐。沒想到葉氏一個無心之舉,請來太醫為妾室通房把脈,以延續大房血脈,這才揭穿左氏為世子之位,毒害昀康妻妾數人,眾人心生不滿,紛紛將左氏多年來的惡事抖出,昀康這才曉得,前四任妻子的真正死因。 「事情鬧出後,左氏惱羞成怒,竟一把火想燒死葉氏,孰可忍、孰不可忍,她們都是好人家的女兒,是父母長輩手中的珍珠,左氏卻為了個人私欲,魚肉他人……」 昀康說得悲憤,葉霜哭得淒涼,一對小夫妻被欺負得這麼慘,誰看了都要心酸,可憐啊,這麼狠毒的後母,怎麼老天不降下響雷,把她給活活劈死。 再加上過世的老德王,他處處為皇帝著想,這份忠心耿耿,滿朝文武,還能在誰身上找到? 這讓當皇上的怎能不心軟、不心生感動? 忠臣呐,老德王和衛昀康才是實實在在的忠臣,不貪慕榮華、不追求權勢,所作所為只為忠君愛國。 「都聽明白了?」皇上瞥了皇后一眼,冷冷的道。 皇后臉上一陣青、一陣白,久久說不出話來。 「昀康,你想怎麼做?」皇太后凝聲問。 「祖父遺訓,承爵者不可以在朝堂任官,倘若兩個弟弟願意退隱朝堂,昀康便讓出世子之位,周全祖父遺願。」 「你搜羅這麼多人證、物證,總不會只是想兄友弟恭,把爵位讓出去吧?」身上的疼痛讓皇后控不住情緒,也控不住苛薄的嘴巴,她不相信有人費上大把大把功夫,只為著成全別人,這種鬼話,誰信? 左氏是她從小就親近的堂妹,多年來,便是靠著這點姻親關係,讓左、衛兩府關係親密、多方合作。如今德王病重,她本想讓外甥襲爵,好在朝堂上繼續扶持父兄,可衛昀康如今鬧出這一出,是想逼她斷尾求生? 冷著臉,她看向衛昀康和葉霜的目光裡,摻著眼刀子,一下下往他們身上戳,可夫妻兩人像是沒感覺似的,一貫地裝弱、一貫地悲慘,讓皇后想挑刺,也尋不出個理兒。 「搜羅這些人證、物證,是想求得皇太后、皇上、皇后娘娘為昀康作主分家,為求子嗣,昀康不願意搬回王府,決意置府另居。昀康什麼都不要,只想把父王接到身邊照顧,父王年邁,又患有惡疾,如今癱瘓在床,昀康唯有悉心照料,方能對得起父王養育之恩。至於王府、爵位,昀康皆無心思。」 聽到這裡,葉霜適時伏地叩首,柔聲道:「萬望皇太后、皇上成全!」 不要左氏歸還偷竊的銀兩,不要在朝堂上占權,甚至連爵位都不要,只想要一個年邁病弱的老父?天底下難得竟還有這樣的孝子。 聞言,皇太后和皇上皆極為動容,倘若這樣的人才、品德卻不能為朝廷所用,實是可惜。 皇上眼也不眨的瞅著衛昀康,胸中潮湧,無數念頭翻轉,他的容貌像極母親年輕時,品格卻肖似舅父,想起舅父不居功名、急流湧退,滿腹奇才,卻甘心領著閑差、賞花度日,唯有先皇有需,方挺身相助,有這樣的臣子,難怪先皇能創下太平盛世,他也該有這樣的忠臣,淩兒也該有。 至於皇后,她恨恨看著這對虛偽的夫妻,感到噁心,卻不能語出批判。 一筆筆證據在眼前,她明白自己再不能護短,否則恐怕連自己都會陷進去,何況人證、物證提上檯面,尚未細細推敲呢,誰曉得推敲下去,事情會牽扯出多大一筆,到時萬一堂妹、外甥頂不住,一把火燒上左府,那才是真正的得不償失。 皇太后看看皇上,再看看皇后,察覺兩人心底各有考量,她微微一笑,衛昀康這個心思重的,果然每件事都朝著他預料的方向進行,很快的,他就能心想事成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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