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千尋 > 村花原來是個寶 | 上頁 下頁
八七


  「賀伯父去哪裡了?」鐘淩從未見過賀非,就是原主鐘子芳也與賀家不熟。

  「鐘子芳說,我將死于明年六月?」上官肇澧沒回答,反問起另一件事。

  鐘淩不愛想那件事,但他鄭重提起,她無法不答,勉強點點頭,掙扎似的回答,「我不確定你有沒有死,我只曉得鐘子芳離開秀水村那日,賀大娘因為你的死訊哭倒在泥濘中。」

  之後她進入安平王府,被關在府裡直到嫁給二皇子為側妃,四面牆禁錮了她的一生,外界什麼事都不知道了。「為什麼問這個?」

  「義父精通五行八卦,他算出我有一個生死劫,於是離家去尋找他的師父,希望師祖能夠為我避開劫難。」

  「既然知道自己將會遭遇危險,為什麼你還要離開秀水村?為什麼要去爭……」話說到一半,她突地沉默下來。

  笨!忘記了嗎?他還有個親爹陷在京城裡,他必須為親娘和自己報仇,他有大業想要完成,他沒有任何道理不去冒險。

  垂下頭,鐘淩知錯認錯,悶悶地說聲,「對不起。」

  「我會好好的,不要替我擔心。」上官肇澧站定,和她面對面,勾起她的下巴,對上她的眼睛,認真說話。

  光是為了能夠繼續當她的依賴,他也會想盡辦法平安歸來。

  鐘淩苦笑,前輩子的他在出門前,難道不想全須全尾、活跳跳回來?只不過人算不如天算罷了,他的承諾沒有說服力。

  鐘淩本想駁他兩句,最終還是沉默。

  「怎不說話?」他問。

  「嘴巴是用來吃飯、溝通的,不是用來讓別人討厭我。」她比誰都清楚,嘮叨的女人有多令人生厭。

  「你本來想說的話,會讓人討厭嗎?」他本不是多話的男人,但他不喜歡她的沉默,於是以話引話,企圖引出她的嘮叨。

  「對,澆冷水的話,沒人愛聽。」她還是有幾分自知之明的。

  「我不會,我知道你是因為關心。」而他喜歡被她關心。

  鐘淩搖頭,既然勢在必行,她何必惹得大家不開心,於是她換了話題道:「賀大哥,如果你方便的話,就給我捎封信吧,收到信我會安心一點。」

  「好,有時間我給你寫信。」

  「沒時間,就寫上『我很平安』四個字就行。好不?」她進一步要求道。

  望見她眉目間的鬱色,心微動,她相當在乎他的「死訊」?唉,他何嘗不在乎,可他無法因為在乎便裹足不前,人的一生總有一些事是明知不可為也要做的。「鐘淩,你的事告訴伍輝了嗎?」

  「沒有。」話甫出口,她急急補充道:「現在還沒有。」

  從他離開秀水村那天,她的人生就是一團混亂。

  先是和徐大娘、鐘子薇一場唇槍舌戰,然後母親遭難、自己受傷,接著辦喪事……她差點兒連自己都放棄了,哪有心力再去想徐伍輝的事。

  至於往後,恐怕聯絡更難,她不知道他在京城的落腳處,而她即將離開秀水村,何況考試在即,徐伯父、徐大娘也不樂意自己去煩他的吧,恐怕自己母親過世這件事,徐家都還瞞著他,也是啊,他正需要一心一意專注課業,所以……「還是等明年春試過後再說吧!」

  上官肇澧不同意,現在的她正需要關心,自己馬上要離開,他不放心她一個人。

  「我知道他在京城的住處,你進京後,讓阿六陪你去找他。」

  話說得正大光明,殊不知他心裡有把鈍刀子在割,隱隱的痛、隱隱的扯住他眉頭。他何嘗不想說大話、不想要求她等自己回來?他何嘗不願意她心裡只裝著自己,只是……不,他想要她平安喜樂,再不經歷風波。

  她微笑,沒有回應。

  他加強口氣道:「伍輝是個值得信賴的男子,跟著他,你會過得很好。」

  「母親新喪,就算要成親也得等三年後。」

  鐘淩心裡對這樁親事越發沒有把握了,娘親下葬那日,徐大娘的態度讓她退縮,親人不是該理解你、體貼你,在悲傷時支持你走過困境的人嗎?怎會是落井下石,在落魄悲傷時還要踹你一腳的人?這樣的人……可以成為親人?

  這段日子,身子不動,腦袋卻飛轉個不停,她將穿越過後的每一天回想起。

  鐘淩自問,允諾和徐伍輝的婚事,有沒有一部分是為了「與前世不同」,自己是否在潛意識裡製造蝴蝶效應,以為與徐家定下親事,開啟一個與前世截然不同的序幕,命運便會像漩渦,重新啟動新機制?

  「三年相當長,那時伍輝已經二十歲……」在沉吟間,他打住話頭。

  可他不說下去不代表她猜測不出。沒錯,徐伍輝已屬大齡剩男,多少男人在他這個年紀已經有了兒子,讓他再為自己等三年,徐大娘能允?更別說旁邊還有個虎視眈眈的鐘子薇,會否到最後繞了一圈又回到前世那個點?會否他未娶妻先迎妾?會否他最後娶的還是前世那個女人?

  如果徐伍輝讓鐘子薇入門為妾,自己還能委身?

  搖頭,對不起,她對感情有潔癖,無法忍受小三就在自己身邊,對於愛情,她既小氣又吝嗇,分享是她辦不到的範疇。

  「賀大哥,你有心儀的女子嗎?」

  「有。」

  他回答得又快又精准,卻不知自己的答案像根筷子,還是武林盟主手中的筷子,咻地一下飛快地戳入她的心臟,瞬間,她喘不過氣,那個震驚比想像徐伍輝納鐘子薇為妾更痛人心。

  眼睛張得大大的,她努力不讓淚水往下流,但心裡已經流出一汪淚海,那水既苦又澀味,麻了她的唇舌,痛了她的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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