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千尋 > 寶姑娘離宮後 | 上頁 下頁 |
五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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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卓藺風又帶著一個匣子來到喜春院,站在門外時,他先深吸幾口氣,才能勉強把笑容掛上,可是一進到屋子,他的笑容轉為熱烈。 因為他必須先說服自己,他很樂意敏敏嫁給卓淳溪,那麼他才能說服她,嫁給卓淳溪是她不會後悔的決定。 卓藺風進屋的時候,敏敏正在作畫,一幅《春雨海棠圖》接近完成,可一抬頭看見他,她猛地用力揮兩下,大大的叉叉橫在圖畫中央。 服侍的落春「唉呀」一聲,「我的好姑娘,這畫……」 落春還沒說完,敏敏鐵青了臉色,將圖紙給揉掉,示威似的側眼睨著他。 「不知王爺駕到,有失遠迎,禮數不周,還望王爺恕罪。」 她這樣嘲諷的態度,不是第一回,卓藺風耐心受著。 他知道敏敏那口氣憋著,總得讓她吐乾淨,否則早晚要憋出病來,他不忍她生病,寧可自己受氣。 他沒忘記她墜穀前的神情,不是恐慌驚懼,而是帶著毅然決然的堅定。 被皇上所迫,她找到機會就要逃,即便迎接她的是死亡也不畏懼,他就怕要是自己也把她給逼急了,她會同樣不顧一切。 所以,盡情發洩吧,他受著。 卓藺風把匣子放在桌前,打開,裡面是一迭銀票。 不是他俗氣,而是已經送到不知道該送什麼,她才不會丟出窗外。 「敏敏,要不要出去逛逛?聽說開了不少家新店鋪,有喜歡的就買。」 她想繼續任性,想把銀票往外撒,可是……逛逛?她掙扎了,如果任性耍賴,無法讓他改變心意,那麼逃跑會不會是另一種選項? 正在猶豫時,打扮得精神奕奕的卓淳溪從外頭進來,後面還跟著歐陽杞和上官麟。 「妹妹準備好沒?咱們快點出門,要不然漂亮的面人兒會被挑光,咱們只能選剩下的了。」卓淳溪沒問她有沒有出門的意願,直覺認定她非去不可。 敏敏低頭保持沉默,她越想和卓淳溪保持距離,他越向她靠近,她覺得窒息,卻無法拒絕他的好意。 可這樣是不對的,收下善意,很可能導致他的誤解,她不想傷害他,就得狠下心。上官麟和卓藺風對視一眼後走上前,對敏敏說:「姑娘別擔心,戴上我親制的人皮面具,沒人能認得出你。」 「認出來又如何?頂多被抓回宮裡,反正都是身不由己,有差嗎?」 上官麟一愣,答不出話。 卓藺風受得住,歐陽杞可受不了了,這個不知好歹的女人,為了討好她,讓她出府散心,卓藺風不知做了多少安排,她那條小命有多少人在暗中覬覦,沒想到她不領情,還說出這種話。 「嬪妃和狐後能比嗎?卓藺譲和卓淳溪能比?你的腦袋要不要割下來洗一洗,免得拎不清。」 她抓起銀票用力往歐陽杞身上砸去,洩恨似的對他拳打腳踢。 要不是卓藺風一雙眼睛死死盯著他,歐陽杞早就送她一個大耳刮子,這個不要命的女人,她可知道他是什麼身分? 敏敏一面打,一面喊道:「誰規定我只有兩種選擇?誰說不當嬪妃只能當狐後,我就喜歡當販夫小卒不行?我就樂意當村姑民婦不行?」 卓淳溪沒見過這麼粗暴的敏敏,嚇得躲到上官麟身後。 歐陽杞抓住敏敏的拳頭,狠狠甩開。「好啊,你有本事,自己走出去當販夫小卒、村姑民婦,來人,把隱衛全撤回來,如果你有本事在外面活過三天,我的頭剁下來給你當球踢!」 她緊咬著唇,不當狐後就會死?好啊,她試試。 敏敏頭也不回地往外走,但經過卓藺風身邊時,他一把拉住她的手腕,不讓她離開。 「歐陽,夠了!」 敏敏低頭,視線落在抓住自己的大手上,也落在手腕的鏈子上。 那是他送的,金線編織,穿上珠子,珠子不似玉、不似寶石,深藍色的。 她硬抽回自己的手,褪下手煉,往卓藺風身上丟。 見狀,歐陽杞被卓藺風壓下的怒氣再度升揚,不識好歹的臭丫頭,他覬覦這條手煉多久了,卓藺風連看都不讓看,沒想到她居然視如敝屣。 卓藺風抓起手煉,什麼都好說、什麼都可以忍,他獨獨不允許她糟蹋自己。 墜下山谷,她傷的不僅僅是兩條腿,五腑六髒都受到極大的震盪,幾個月下來,有藥石調養、元珠相輔,她的身子仍未見大好,況且待天劫日來臨,不知道還得吃多大的苦頭,珠煉怎能取下? 他抓住她的手,一個旋轉,強行將她控制在懷中,硬把珠煉重新戴回去。 歐陽杞雙手橫胸,冷聲道:「幹麼勉強啊,人家又不領情,由著她唄,反正她有個好歹,也不能算到誰頭上。」 敏敏問:「什麼意思?」 上官麟瞪歐陽杞一眼,和個小姑娘也能計較?接著他走到敏敏身邊,好言解釋,「這手煉是極為難得之物,有強身健體之效,若你被人下毒,毒素從皮膚散發出來,這珠子會變色,大夫尚未診斷,珠子會先一步提醒。」 更重要的一點上官麟沒提,這手煉是卓藺風的信物,一旦戴上,那些魑魅魍魎有多遠躲多遠,沒人敢上前招惹。 卓淳溪見她稍微冷靜下來了,比較沒那麼害怕,便也跟著說道:「妹妹不喜歡喝藥,戴著它就能少喝了。」 敏敏淡淡地看了卓藺風一眼,又是施恩?他這是打算讓她欠個缽滿盆溢,只能以身相許?「拿走,我不需要。」 卓藺風還未接口,歐陽杞便走到敏敏身前,勾起她的下巴,冷笑道:「你沒告訴她,對吧?」 「還有什麼是我該知道的?」她驕傲地與歐陽杞對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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