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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話未說完,便看到邯澤浩眉頭微微一動,吐出一句:「有些苦。」

  哈?

  所有人都是一副下巴掉地的表情。

  還是申亟臣最先回過神來,輕咳一聲。

  軍醫趕緊道:「這……那要不在藥裡添加一些甘草,這樣會甜些,也容易入口。」

  邯澤浩點頭,把藥碗遞給了軍醫,軍醫趕緊端著藥退出了營帳。過了約莫一刻鐘後,又端著冒著熱氣的藥走了進來。

  「少主,這藥已經加入了甘草,相信應該很容易入口。」

  邯澤浩拿起小勺,勺了藥汁,遞到了織樂的面前。

  這樣的姿勢,這樣的動作……「是要……喂我喝嗎?」織樂怯怯地問道。

  「對。」他絲毫沒察覺到這個回答,讓周圍的人詫異到了什麼程度。

  他們的少主居然要喂人喝藥?!申亟臣和宏元開互視一眼。

  「哦。」織樂乖乖地張開口,藥汁一入口,便忍不住地喊道:「好燙。」

  邯澤浩手指一頓,表情僵硬地再勺起一芍藥汁,輕輕地吹上兩口氣,才遞至她面前,「喝!」

  她呆呆地望著他,半張著嘴,任由他把藥汁喂入她的口中。

  甜甜的藥汁,順著喉嚨慢慢地咽下。藥汁不是都該苦的嗎?為什麼現在她卻覺得好甜?加了甘草,可以讓藥汁變得那麼甜嗎?

  這個如同天神一樣,讓她想要虔誠膜拜的男人,卻在喂著他喝藥,一切宛如在做夢一般。有些東西,似乎在開始變化著……

  鄷族大軍之中也開始流傳了幾個版本,有人說少主喜歡上了一個神秘女人,也有人說是那女人勾引少主,更有人把織樂形容成了絕世人物,揚言,得此女者必得天下。

  總之,什麼樣的紛亂版本都有,只是沒有一種流言傳入織樂的耳內。她仿佛隔世一樣呆在她的營帳內養病看書。

  把手中最後的一頁看完,織樂合上書,閉起眼眸,靜靜地回味著剛才所看的書中內容。

  她喜歡看兵書,沒有道理地,就是喜歡看。兵書上所講的一切,都讓她覺得十分容易理解,看書的過程中,她的全部身心都可以沉浸在書中,讓她忘記自己所不想回想起來的一切。

  不願意回想起,小時候她被饑餓折磨得奄奄一息。

  更不願意回想起,她賣身所得的五個銅錢被爹娘捏在手中,他們臉上那笑意和連連的叩頭。五個銅錢,可以讓他們好幾天不會挨餓了。

  在方府的日子就算很苦,可是她卻覺得,比起當初的饑餓寒冷,已經好上太多了,畢竟,她活下來了。

  她很懂得知足,因為從小的命運就告訴她,人,最重要的就是守本分,不要去貪圖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所以,她不奢求,不期盼,只要能活下來就是最大的幸運。

  可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這一切卻在慢慢地改變著。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也可以這樣自在地看著這些兵書,生病的時候有大夫給她看病,能喝上藥,每天都不會挨餓。

  太幸福的日子,讓她忐忑不安。總覺得一切就像是一場即將要醒來的美夢一般。

  突然,她身子一震,有人點住了她的穴道。身子不能動,口不能言,織樂瞪大了眼睛,看著穿著一身夜行衣的男人站在自己的面前。

  「抱歉,為了怕姑娘大喊惹出動靜,所以在下只能先點住了你的穴道。」對方解釋道,「姑娘可是叫織樂?若是的話,就眨一下眼。」

  織樂老實地眨了一下眼睛。

  對方繼續道:「在下是方少將派來營救姑娘的人。方少將便是朱天城方府中的方翱,如果姑娘聽懂了在下的話,那麼便勞煩姑娘眨兩下眼,在下自當解了姑娘的穴道。」

  是少爺派這人來找她的?織樂依言眨了兩下眼。

  黑衣人解開了織樂的穴道。織樂忙問道:「大少爺怎麼樣了?」

  「方少將無恙,少將要我來救姑娘離開這裡,儘快趕回朱天城。」

  「救?」她疑惑於這個字眼,「我在這裡沒有危險啊,為什麼要救?」

  黑衣人面色一冷,「莫非姑娘忘記了鄷族和我華朝乃是敵人,姑娘是想叛國?」

  「啊?」

  「方少將在朱天城等著姑娘,請姑娘儘快回城吧。」

  她身為方府的丫鬟,大少爺既然要她回去,那麼她是一定要遵從的。織樂想了想,又道:「那我和邯澤……呃,大人道個別,就和你回去。」

  「若是這事讓別人知道了,姑娘豈還能回朱天城,難道你忘了,當初你可是被抓來這裡的。」

  織樂怔怔,「那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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