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千草 > 惟君而已 | 上頁 下頁 |
| 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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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點一點地近了。堅硬的樹皮摩擦著她的手,劃破她的掌心。她爬著樹,一直爬到可以平視著那奪目的光。 還好,中途沒有摔下樹過。她在心中暗自想著,右手在衣擺上反復地擦拭了幾下後,才顫顫地伸出手,向著那火紅的發慢慢地遞近著。 一下吧,就一下,她的貪心呵…… 三尺,兩尺,一尺……她的身子傾斜得更加厲害,只差一點點了,如果可以碰觸到的話…… 就在她的指尖幾乎碰上那紅發時,她整個身子也隨之下墜。 她——要摔下樹嗎?織樂慢半拍地想著,甚至忘了尖叫,腦海中反復思緒的是,她……果然不能貪心,去奢求自己不該碰觸的東西…… 啪! 一隻手抓住了她,也讓她整個身子半吊在空中。 她茫茫然地抬起頭,那紅色的發,印滿了她的眼簾。 「你連求救都不會嗎?」他怒氣的聲音,響起在她的頭頂心上。 「我……」她怔怔地看著他的臉,那是一張生氣的臉龐。 一股力道,從他的手中傳來,下一刻,她的腳踩到了地面。 「你剛才到底想做什麼?」邯澤浩問道。即使是在假寐,不代表他不知道她在爬樹,只是他想看看,她究竟想搞什麼花招,如果他晚一步抓住她的話,她現在很可能已經…… 織樂垂著頭,貝齒咬著下唇。 「說!」他的聲音給了她很大的壓力。 「只是……想要摸一下你的頭髮,因為它們紅得……很好看。」她不安地說著,等待著他的責駡。 「只是這樣?」他詫異地挑著眉,盯著她那被樹皮磨破的手。 她趕緊點頭,並且保證道:「你要怎麼處罰我都可以,我以後再也不敢有這樣的想法了。」 「摸一下頭髮,又不是什麼大事。」他彎下腰,直到兩人的視線平行為止,「摸吧。」 她呆立著,看著那近在咫尺的發。 可以嗎?她的手……也可以去碰觸那光嗎? 「快點。」他不耐煩地喊道。 「……哦。」顫抖的手,終於輕輕地撫上那發。柔柔的,軟軟的,一絲一絲地滑過她的掌心。 原來……碰觸光的感覺,是這樣的啊。 那是一種很舒服,很溫暖的感覺。 有些不可思議,他竟然會允許那骨瘦如柴的手碰觸他的發。 膽小,懦弱,滿骨子的奴性,這樣的人,本該是他最為不屑的啊!盯著織樂正在整理書籍的身影,邯澤浩暗自想著。 那風一吹就會倒的身子,他不知道她那天哪來的力氣,可以爬上那麼高的樹。僅僅只是為了摸一下他的頭髮嗎?還是…… 「我這樣呆在方府,你不覺得奇怪嗎?」他突兀地開口問道。 織樂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回轉身子點了點頭,「奇怪啊。你好像不喜歡讓別人知道你的存在,明明是來找大少爺的,卻一直呆在書庫裡。」 「既然奇怪,那你為什麼沒把我的事告訴別人?」 她半歪著頭,「你說過的,不能把你的事,告訴任何人。我有很好地遵守。」 是啊,這話的確是他說過的。 「那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是誰?」如果知道他的真正身份,也許她就不會那麼坦然自若地站在這裡和他對話了。 沒想到她卻迅速地答道:「知道。」 「你知道?」藍色的眸子微微眯起,他心中已起了殺意。 「你說過你叫邯澤浩,我知道你的名字。」她答道,顯得有些開心,「我很少知道別人叫什麼名字的,像是張媽啦,小李啦,我只知道應該這麼稱呼他們,卻不知道他們的名字是什麼。可是我知道你的名字。你是第一個一見面,就告訴我名字的人。」 「名字嗎?」他沉吟著,「那你叫什麼名字?」這是他第一次,主動問一個女人的名字。 她的臉上,閃過驚訝、不解……最後則是燦爛的笑容,「我叫……織樂!」 只是問一個名字而已,為什麼她可以那麼高興?邯澤浩盯著那抹笑容,心中的殺意不知不覺中竟然消失了。原來她也可以笑得那麼燦爛,讓她那張乏善可陳的臉有些朝氣。 「奇怪的女人。」他別開頭,不再去看她的笑臉。 砰! 書庫的門被推開,張媽快步地走了進來,「大少爺要回府了,你快把書庫給整理好。雖說大少爺准許你在這裡自由看書,但若是缺了什麼書的話,我可得拿你是問了。」 「大少爺?」織樂怔了怔。 「對,還不快把書庫打掃乾淨!」張媽說完,又疾步地走出了書庫。 對了,剛才張媽沒發現邯澤浩吧!織樂緊張地轉身,卻發現身後除了書之外,沒有任何的人。 他……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 「人呢?」她呢喃自語。她還想要告訴他,大少爺回來了呢…… 在一眾家臣的迎接下,方翱直接回到了自己的院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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