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千草 > 惟君而已 | 上頁 下頁 |
| 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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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想要的,都已經有了。」她很認真地回答道。 「……看來傻的人是我。」邯澤浩使勁地晃了晃頭。真是好笑,他竟然會在這裡,和一個丫鬟扯這些廢話,他這是怎麼了,本來明明是只要簡簡單單地一下,就可以殺了她的啊。 抬起腳,他無聲地踏上窗臺,準備離開。驀地,卻又像想起什麼似的,回過頭。 「今晚遇見我的事,不許告訴任何人,包括我的長相,我的聲音,我的名字……」他盯著她,緩緩地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哦……好。」她忙不迭地點頭,「我一定不會說出去的。」 下一刻,他的手像一把薄刃貼著她的脖頸,「如果說出去的話,就——殺了你。」 人影一晃,消失無蹤。只有他的聲音,似乎還殘留在風中。 織樂怔忡,好半晌才抬起手,輕輕地撫摸上了自己的脖頸。他的手,好冰涼,和他的那槍尖一樣冰涼,仿佛沒有一點點的溫度。 「漢人的食物好像也並非都難吃。」隨手把雞腿骨頭扔到了一邊,邯澤浩盤腿坐在屋簷上。因為沒有找到方翱,所以他乾脆先呆在方府,熟悉一下方府的環境。 能夠讓宏元開折損如此之多兵力的人,絕對不是城中的那些所謂的飽學之士,他們沒有這份能耐。那個神秘人,若不是軍中的人,那麼有可能會是朱天城中的某位隱士?抑或者是方府中的某人? 懶洋洋地曬著太陽,他不自覺地打了個哈欠。 「汪!汪!」狗吠的叫聲打擾了他的清幽。 「別、別再過來了!」那慌張的聲音,夾雜著急促的腳步聲,一個丫鬟模樣的人,正被一隻狗追得到處跑。 是她,昨天晚上碰到得那個傻子女! 邯澤浩冷眼旁觀著屋簷下一人一狗的追逐戰,渾然沒有插手幫忙的意思。 「啊!」一個踉蹌,織樂被石子絆倒,整個人跌在地上。 狗順勢撲了上來,牙齒和爪子在她的身上不停地留下傷痕,直到一聲嘹亮的哨子聲響起,狗兒才停下了動作,循著聲音往回跑。 痛! 織樂因為身上的傷痛倒抽了一口氣,搖搖晃晃地站起了身,卻發現不知何時,一個身影站立在了她的面前。 冰藍色的眸,沒有任何的同情與憐憫,有的只是一種漠然。 「流血了。」邯澤浩看著織樂手臂上的傷口,語音平淡地說著。 「啊。」她回過神來,隨即道,「只要舔舔就會好了。」 「你難道不懂得反抗嗎?這種狗,只要用力地掐斷它的脖子就可以了!」 「天!這怎麼可以。」她一臉惶恐,「這狗是二小姐養的,可珍貴著呢。」別說掐斷那狗的脖子了,就算只是打一下,她都不敢想。 珍貴?他嘴角噙著冷笑,在他的頭腦中,從來就不會有珍貴這個詞!「你懷裡護著的是什麼?」邯澤浩問道。 「是書。」她一臉欣喜地把懷中之物展現出來,「還好沒有損壞。要是在把它放回書庫前,有一點點破損的話,那我即使賠上性命,也是不夠的。」 還是如此謙卑的語氣。好似這個天下,最不值錢的只有她的性命而已。 邯澤浩第一次發現,他對於這個女人,多少有些不懂。不懂怎麼會有這樣的人存在,不懂她的腦子裡,真正在意的究竟是什麼? 直到他跟著她來到書庫,看著她把懷中的書小心翼翼地放回到架子上,再看著她拼命地踮著腳,花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從架子上取下了一本書,專注地看著的時候,他發現自己似乎更不懂她了。 她所有的注意力,似乎都只集中在書上。周遭所有的聲音,人,事物,對她而言都已經不存在了。那雙應該無神黯淡的眸子,竟然會變得那麼熠熠生輝。 視線,不知不覺地凝聚在她的身上,看得他出神。沒辦法移開自己的眸子,他似乎被那雙專注的眸子,一點一點地吸引著。 直到她合上了手中的書,那不解地視線望向他的時候,他才回過神來。 他是怎麼了?竟然會看一個女人看到發呆。邯澤浩用力地甩甩頭,「你知不知道,方翱究竟什麼時候會回方府?」 織樂茫然地搖了搖頭。 「不在方府,多半會是在軍營中吧。」他喃喃自語。闖軍營,不是不行,只是危險係數也會相應地增加,畢竟他這次只有一個人來到朱天城而已。 「你很著急想要找到大少爺?」她蹲在他身旁問道。 「不,我只是想通過方翱,找到一個人而已。」 「找人?」她眨眨眼,「那個人很重要嗎?」 重要,的確是重要,他已經很久沒有那麼興奮了,「即使我和你說了,你也不會明白的。」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邯澤浩合上眸子,靠在書架子邊小憩。 織樂愣愣地蹲在一邊,看著眼前這個男人的睡顏,訥訥地道:「這樣睡著,會著涼的……」 靜靜的書庫中,只有她一個人的聲音在飄蕩著。他的雙眸依然緊閉著,甚至連呼吸頻率都不曾改變過。 站起身,她一步一步,幾乎無聲地踏出書庫。然後小跑著奔回了房,拿了自己的被鋪再想著書庫奔去。 這樣,那人就不會著涼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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