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千草 > 琴緣得你 | 上頁 下頁 |
十九 |
|
「你先放手啊。」她叫道,想伸手推開他,但是她的力道根本無法與他相比,推了半天,他卻沒有移動一分。 「好黑,好黑呢……」斷斷續續的呢喃聲,傳至了她的耳內。 真的……很不一樣。唐顏雨暗忖著。她甚至可以感覺到他的身子在微微地顫抖著。他……他是在害怕嗎?還是因為別的什麼…… 「你到底怎麼了?」她問著,背脊上傳來一陣疼痛,那是他把她抱得太緊了,簡直像是要把她嵌進他身子裡一般。 「我……」略帶沙啞的嗓音怔怔著。驀地,手臂鬆開。像是如夢初醒般,歐陽帝絕站起身子,離開了床沿。 他……他究竟是怎麼了?在噩夢之後,他竟然會最先沖進她的房裡,拼命地想要去抱住她。宛若一個溺水的人抓住浮木般地抱住。 他之所以會留她性命,只是因為她是唯一一個能夠聽完《絕心曲》的人而已。但是剛才,他竟然會去想要求得她的慰藉。 短短的幾日間,她便滲透進了他的生活。滲透得如此之快,快到他不知所措。 唐顏雨靜靜地盯著站立在窗子邊的歐陽帝絕。現在的他,仿佛又恢復成了那個她所熟悉的歐陽帝絕。剛才那片刻的脆弱,已不復存在。像是她做了一個夢般,夢到了奇怪的一面。 細細的汗珠,佈滿了他的額際。月光,透過紙窗,射進了房內。照在了他那蒼白得嚇人的面頰上。 「你流了好多汗。」她說著,下了床,披上外衣走到他身邊。 「那又如何?」他俯看著她,表情空白一片。 「咕嚕!」唐顏雨不覺咽了咽喉間的口水。他的身上明明散發著強烈的不許靠近的氣息,但是她的身子卻還是忍不住地靠近著他。 黑夜,把他面貌中的純真掩蓋,只剩下邪魅。如果她聰明,就該現在馬上躲得遠遠的。但是她的身體,卻還留有他方才顫抖的記憶。 他——就像是受了傷的野獸般,用著利齒來武裝自己。 她望著他,而他亦回望著她。 「我想,有汗的話,還是擦一下的好。」她說著,掏出了一塊手絹遞給了他。 黑色的眸子沉沉地凝視著那握著手絹的蔥白小手,歐陽帝絕並沒有接過,「你不怕我嗎?」他問道。清冷的聲音壓得低低的。 「怕啊。」唐顏雨老實道,「本來不怕,但是知道你是武林中的琴帝之後,我就開始怕了。」在家中,她多次聽爹提起過琴帝的可怕,爹甚至還一再告誡,絕對不可以接近此人。 是啊,他是武林中人人都懼怕的琴帝,她會怕他,自然也是情理之中。黑色的眸子一黯,歐陽帝絕垂下了眼簾。 明明知道這是再正常不過的答案,但是為什麼他聽了之後,卻有種莫名的難受。 她……不該怕他的啊。所有的人都可以怕他,但是她不該啊……因為他……因為他…… 「你沒事吧。」她看著他忽變的臉色,有些擔憂地問道。 修長的十指微微收攏,他的眸子依舊輕垂著,「既然怕了,為什麼還要走過來?」她不是該躲得他遠遠的才是嗎? 「因為……你看起來好像很脆弱的樣子。」她小心翼翼地說道。脆弱得讓她想要去呵護他。 脆弱?!歐陽帝絕不禁嗤笑起來,「哈哈,哈哈哈,你是第一個說我脆弱的女子!」笑聲嘎然而止,他盯著她,「你可知道,我只需用上一根手指,你就沒命活在這世上。」 「你……你會殺我嗎?」唐顏雨呆呆地反問道。 殺她,也許很容易,但是……他卻明白自己不會那麼做。曾幾何時,她對他的意義,已經不僅僅只是一個能夠聽完《絕心曲》的人而已了。 「我不會殺你。」輕抿薄唇,他吐出了答案。 呼!她不由地籲了一口氣。抬起手肘,踮著腳尖,想要去擦拭他額頭的那一層薄汗。既然他不接過手絹,那麼只有由她來「代勞」了。 但是奈何兩人的身高差距,使得她這一動作做得有些艱難。 「你彎一下腰。」唐顏雨扯了扯歐陽帝絕的衣袖,「你知道的,因為你太高了,所以我……」 話沒有說完,因為他已經彎下了身子,黑色的眸子,平視著她的眼,「這樣可以了?」 「可……可以了。」驀地,臉一紅,她點頭道。還好現在是黑夜,不像白天那麼容易被人發覺。 抬起手,她握著手絹,輕輕擦拭著他額頭。他的臉靠得她太近,而他的眼……她甚至可以看見自己在他眼眸中羞澀的模樣。 老天!什麼時候開始,她懂得羞澀了。 她……她只不過是因為他看起來太無助了,所以才想著幫他擦汗而已。 手,一點點地在挪動著,歐陽帝絕靜靜地看著面前的人兒。圓潤的面頰,泛著玫瑰色的唇瓣,還有那水靈的眸子,她並不能算美人,比她美麗的女人有許多,至少鐘容容就是。但是,他的目光卻捨不得自她的臉上移開。 捨不得嗎……這種陌生的心緒,他不明白,也不懂。 緩緩地,歐陽帝絕閉上了眼眸,「你不問我為什麼會突然闖進你房裡嗎?」作為一個女子,她的膽子似乎大了些。沒有大喊大叫,更沒有淚眼婆娑。 手上的動作一頓,唐顏雨奇怪地看著他,「你想說?」閉上眼眸的他,臉上的純真似乎又多了一些。 「我做了一個噩夢,一個我常常做的噩夢,所以才會心緒不寧。」他說著。從來沒有對任何人說過的話,卻在她面前不可思議地說了。 「你常常這樣?」 |
學達書庫(xuoda.com)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