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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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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隻手在輕輕地撫著她的眼角。冰涼的溫度,沁入了她的肌膚,仿佛要剝奪去她所有的溫度。 「啊!」一聲驚呼,癸錚猛然睜開雙眸。 映入眼簾的,是一張雋秀清雅的臉龐,水波般的雙眸,皺著秀挺的鼻樑,紫水晶的菱形飾物,在月色的光線下折射著銀色的光彩。 「做夢了?」唇輕輕開啟,朔琊看著躺在床上一臉受驚的癸錚問道。光潔的額頭上,已經出了一層薄薄的冷汗,看來她似乎受了相當多的驚嚇。 「是,做……做夢了。」她直起了上半身,垂下眼眸,不敢看他的臉。夢中的人,和現在坐在她身旁的人,該是同一個人,但是…… 腦海中怎麼都無法忘記,他那張冰冷無比的臉龐,在劍鋒之前,冰冷得徹骨。 「是噩夢嗎?流了好多眼淚。」朔琊抬起手指,拭著癸錚臉頰上那未幹的淚珠。已然漸漸冷卻的淚珠,卻還帶著一絲殘溫。 這就是人類的眼淚嗎?帶著人的熱氣,像是脆弱的表現。 「嗯。」她小小地點了點腦袋,身子縮了縮,想避開他的手指,但是身後就是床柱,根本沒有多餘的地方讓她避開。 「不許怕我,也不許回避我!」朔琊拽住癸錚的肩膀,強迫她抬起頭看著他。 「主……主子。」現在的她,整個人如同驚弓之鳥。看著他的臉,總讓她聯想到夢裡的情景。他……真的不認識亞紗明女皇嗎?那麼為什麼夢中的兩人,相知卻相恨呢? 夢,仿佛如一面鏡子一般,表演著一幕幕的戲。 而夢中,亞紗明的那股憤怒,那種傷痛,那種無奈,卻在夢醒了之後還殘留在她的心中。 她的眼,怔怔地望著他,月光透過窗子,照了一地。在光線之下,她看著他的發,他的眉,他的眼……儘管,是和夢中的人一樣的容顏,但是卻沒有夢中人的那份冰冷,那份徹骨的冰冷。 「在看什麼?」他的臉湊近她問道。 「你的眼睛……是金色的。」好半晌,她才喃喃地回答道。 「嗯,是金色的。」他的手指,劃過自己的眼角。極少數的人或者魔才會有這種顏色的眸子,至少,他從未看見過其他人有如他這般顏色的眸子。 「金色……呃,很少見。」她頓了頓道,手指緊緊抓著被褥。老天,她都不知道現在該說點什麼才好。 「是啊,很少見。」他無異議地點了點頭,輕潤的呼吸吹拂著她耳邊的發梢。 「那……」癸錚貝齒咬了咬下唇,「這麼晚了,你怎麼會在我的房裡?」看窗外的月色,已是三更過半了,他又為何會出現呢? 「因為很難入睡,因為……」他沒有把話說完,只是定定地看著她。要如何說?說他是因為腦海中不斷地想著那個所謂的亞紗明女皇,所以一直無法歇息嗎? 莫名其妙,莫名得連他自己都不瞭解,為什麼會去在意一個他根本就沒有印象的皇族之人。 還是說在他那段空白的記憶中,有亞紗明的存在? 而記憶,又有誰有能力剝奪身為神的他的記憶呢?人類,不可能。魔,沒有那份法力。那麼——只剩下同為五神的其他四神了。 但是神不可能無緣無故的做這種事,除非…… 金色的眸子一斂,他把沾著她淚珠的手指移近自己的唇邊,「若是我不來,恐怕也無法看見你的眼淚。」這是他第一次看見她哭泣。 晶瑩的淚珠,仿若斷了線的珍珠一般,剔透美麗。 「我……」癸錚囁嚅著。 「是鹹的呢。」朔琊伸出舌尖,輕舔著手指上的淚珠。 她臉一紅,「眼淚當然是鹹的了,你難道沒有哭過嗎?」她抽了抽鼻子道。 「哭?」他的表情似笑非笑,「我當然沒哭過了,哭泣的話,掉出來的眼淚都一樣嗎?」 嗄?她一怔,「你、你沒有哭過?」 「從來不曾。」他緩緩地搖了搖頭。 「怎麼可能,就算是再堅強的人,也會……」 「忘記了嗎?」朔琊的手指點住了癸錚的雙唇,「我不是人,而是神,是劍神,別名——無淚之神。」 無淚?她沒有開口,只是呆呆地望著他。 「無淚之神,也就是一生都不會有眼淚的神祗,所以即使我再怎麼難過,都不會流淚。」因為若是流了淚,那便是自己迎接了死亡。 這就是神嗎?劍神,一個一生都不會有淚的神祗。癸錚心情複雜地想著。以往,她對於他的瞭解,往往只是從那些老人們的口中,或者一些史書上所得知。 劍神,該是一位滿腹殺戮的神祗,他殘忍,他嗜血,他視人命為無物。更甚至,他是惡神,是人類的大敵。 但是為什麼,她卻覺得他好悲哀,因為當一個人連哭泣都不會落淚的話,是何等的孤獨。 「那當年,你突然在戰爭中消失,是因為你被封印了嗎?」癸錚問道。 「是吧。」如果他的記憶沒有錯誤的話。 「那麼——」她的手微微一顫,「你會再發動第二場戰爭嗎?」若是的話,那麼她便是罪人了,因為,是她親手解開了封印。 他抬起手,撥開了垂落在她臉頰邊的發。真實奇怪,他竟然會對她說如此之多的話。只是,在她的身邊,有她的氣息存在,他似乎便不會胡思亂想,不會焦躁不安。 她——奇異似的撫平了他的暴躁。 「不知道,也許會,也許不會。」對於這一點,他會視心情而定。 「那麼就是說還是有可能的了?」 「你的話太多了。」他捧起了她的臉頰。 「可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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