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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他們是魔。」淡淡地說道,朔琊越過眼前的人,朝著前方走去。

  「魔?」她一愣,混沌的腦子開始整理著信息。他……他不打算殺她嗎?

  「好濃的腥臭味,又該洗了。」風中,他的聲音喃喃著。

  「唉,等等……等等我!」癸錚急忙叫道,這幾天在森林中一直都是他在帶路,若是和他走散的話,那麼她絕對會在這大片的森林裡迷路的。沒有多想,她掙扎著站起身子,追逐著那被濺上了斑斑血紅的紫色身影。

  半個時辰後,癸錚卷起袖子,為躺在池水中的人做著清洗工作。

  雖然,他沒有殺她,但是當她為他洗去那鮮紅的血的時候,卻還是忍不住發抖。

  「你在害怕嗎?」微側著頭,朔琊的眼盯著那微微顫抖的纖白小手。

  「……是。」抿了抿唇,癸錚老實道。這是她第一次看到殺人的場面,說不害怕,那是騙人的。

  「那為什麼不逃?」剛才,他給了她機會逃跑,但是她卻沒有。

  「因為……怕迷路。」她垂下頭,指甲不覺掐到了他的肉,「你……你會殺我嗎?」像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氣,她問道。

  他輕抬眼梢,視線移到了她的臉上,「你發過誓,會永遠效忠於我,永不違逆,永不背棄。」

  「嗯。」她的聲音,沒比蚊子響多少。

  「只要你不違背,我便不會殺你。」連他自己都會覺得可笑,他竟然堅持要一個人類的忠心。

  「是……是這樣嗎?」他的話,讓她不自覺地放鬆著精神。也許……也許只要她不做出什麼讓他惱怒的事情,他自然不會殺她。

  沒有再說什麼,癸錚默默地清洗著那白皙的身子。半晌之後,朔琊自池水中站起,瞥了一眼地上那染滿了紅色鮮血的袍子,口中默念起了咒語。瞬間,一襲新的淡紫色袍子已然穿在了他的身上。

  癸錚詫異地猛眨著眼睛,每一次看見他施法,她總是忍不住詫異一番。雖然身處在宮廷之中,她亦曾看過不少人類的法師施法,但是沒一個像他這般厲害的。

  而剛才,他對她說過,那些倒在地上被他所殺的也都是魔。這麼說來,在魔中,他應該是屬於比較厲害的吧。

  「在想什麼?」淡淡地看了一眼癸錚,朔琊有些不悅地問道。莫名的,他不喜歡她在他的面前分心。

  「哦,沒……沒什麼。」她趕緊搖了搖頭。

  「是嗎?」回轉過頭,頎長的身子卻猛然地一個踉蹌。

  朔琊緊抿著唇,黑色的眸子透著一絲了然。現在的他,身子有種力量被抽走的感覺,軟綿綿的竟然不聽使喚。應該是到了——孽障期了吧。

  「你、你怎麼了?」她看著他的身子軟軟地靠向了一旁的大樹,忍不住問道。

  「沒什麼。」雙手交叉抱於胸前,他背靠在粗厚的大樹幹上,輕輕地合上了那雙金色的眸子。力量在一點一點地消失,看來後面的幾天應該都會如此。風冥呵,他的手下在這個時候出現,想來應該是算准了他的孽障期。

  「可是你……」癸錚不自覺地舔了舔唇,這是她第一次看見他如此虛弱的模樣。本來已經白皙的臉龐顯得更加蒼白。不僅是臉色,唇色也由紅轉白,額頭甚至還不停地在冒著汗珠。

  「我說了……我沒事。」牙齒咬著嘴唇,他擠出了幾個字。

  「你……很痛苦嗎?」她小心翼翼地問著,因為他的表情正如是說著。

  沒有回答她的話,他只是一個勁地環抱住自己的身子,像是正在忍受著莫大的煎熬。

  怎麼辦?癸錚心裡不住地嘀咕,他額頭的汗珠越來越多,而他的表情,則似乎越來越痛苦。究竟是怎麼回事?他——是患有什麼病嗎?還是因為剛才的打鬥,受了什麼傷?

  不……不可能。剛才她給他清洗身子的時候,並沒有發現他有受傷啊。那些血,沒有一滴是他流的。

  她用力甩甩頭,試圖甩去那滿腦子的疑惑。

  「唔……」一聲呻吟自他的雙唇中溢出,亦讓癸錚的目光再次聚集在了那張正痛苦著的臉龐上。

  他的汗珠越來越多了,順著他的額頭,不斷滑下。她甚至可以看到他那長長的睫毛上沾著汗珠,不斷輕輕顫動著。

  直覺從懷中掏出了手絹,癸錚咽了咽口水,朝著朔琊走去。握著手絹的手緩緩伸出,向著那滿是汗水的額頭……

  「啊!」一聲痛呼,手還沒碰上他的額頭,她整個人便被他周身所散發出的一股子氣重重地彈開。

  好痛!身子撞上了一旁的樹幹,再從樹幹上重重地跌落到了地上。

  蹙著秀眉,癸錚邊揉著幾乎快散了架的身子,邊從地上爬起。

  驀地,像是聽見了她的痛呼聲,金色的眸子霍然睜開,然後她聽到了他那清亮的不含一分雜質的聲音——

  「沒有我的允許,不許……靠近我。」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天色由明轉暗,又由暗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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