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秋風醉 > 冤家住窄 | 上頁 下頁


  不就是……天音嘛。

  晚上九點,本來是她在家悠閒看電視的時間,今日之所以特別,是因為一位遠嫁到南部的大學同學有事北上兩天,她作東約她晚上九點半相聚喝咖啡。

  “所以你現在在臺北租房子?”

  “是啊。是棟很高級的大廈,不過是我叔叔便宜租給我的,不然我哪租得起。”

  “高級大廈?那一定住了很多達官貴人嘍?”

  “是聽說有幾戶來頭不小,好像還有知名歌星,不過我一個也不認識。”

  “嘖,怎麼不趁機釣個金龜婿?”

  “哎唷,拜託!”陶菲菲大笑。“都幾歲了,哪還有這種不切實際的幻想。”

  “那跟你住同一層樓的鄰居人怎麼樣?相信我,近水樓臺先得月,這理論可不會不切實際喔,我跟我老公就是這樣變成一對的。”

  “住我對面的一戶是單身年輕女子,一戶是獨居老太太,人都很好。住我隔壁的嘛……”她哼哼兩聲,洩憤似的狠狠咬住吸管。“不提也罷。”

  “哇……從哪來的大魔頭?認識你這麼久,沒看你提到誰時臉這麼臭耶。”

  “那是因為以前我從沒碰過像他這種人!我告訴你啊……”

  這場賓主盡歡的聚會最後在晚上十一點結束於其中一人口沫橫飛的數落中。

  陶菲菲走在人行道上,滿心怨氣傾吐乾淨之後,顯得神清氣爽、滿面春風。

  今夜老天特別小氣,要雲把月色全給掩住了,卻也襯得街燈更燦亮。

  她穿越最後一個街口,順路繞到右側抄一條小捷徑。

  “月黑黑風高高情渺渺,口口聲聲恩愛,陸陸續續碎壞……”小聲哼著芭樂歌,踏著輕快步伐,正準備抬足跨越分界的矮磚時……

  啪嘰。

  咦!有人瞬間化為雕像。

  那聲音……那觸感……怎麼開脫都不太妙……戰戰兢兢小心翼翼做出一個幅度極小的低頭動作,即使夜色昏暗,還是能將殘酷的真相拼湊得太過清楚。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月黑風高踩屎夜,怎一個慘字了得!

  那條極短的捷徑隸屬大廈管區,直通大廈前門,會使用的通常僅限於住戶。

  晚上九點多她由那裡離開時,確定沒見到可疑的……污染物,所以製造時間一定是在她離開到回來的這段時間之內。

  有多少人會在晚上遛狗她不知道,但她知道有個人每晚九點會準時出門遛狗。

  種種證據重疊起來,罪犯呼之欲出!

  當晚她含淚賣命清洗那雙才穿過沒幾次的寶貝休閒鞋,浪費整整一小時半、一雙塑膠手套以及為數不少的香水,得到終於乾淨的鞋以及咒駡到發痛的嘴。

  若說之前她曾對那位惡鄰的印象有絲毫動搖,也在此時全毀。

  自認倒楣、安慰自己吃虧當吃補嗎?才、不、幹!

  她陶菲菲除了滿腔的熱血和怒火,更有絕佳的行動力,何況此仇不共戴天!

  隔天晚上,她帶著相機,早在八點五十分埋伏在那條捷徑旁的小花圃內,以灌木和夜色為隱蔽,守株待狗。

  九點零八分,果然那一人一狗從這經過,她眯起眼暗哼數聲,確認目標。

  等她逮到現行犯,一定要當場把他抓起來——啪!啪!啪!

  啊,好癢!她拍打手臂上的蚊子。失策!怎麼這麼粗心,忘了穿長袖衣褲出來,等下回去肯定滿手滿腿紅豆冰,這筆賬當然也得算在那渾球身上。

  不時按看手錶的夜光功能,好不容易捱到九點五十五分,在她快被叮成豬頭時,終於有人出現了,謝天謝地!

  跟昨晚一樣昏暗的夜色下,一人一狗步伐穩健地走來,像是感受到她的念力,那只狗忽然停下,在地面東嗅嗅西嗅嗅,確定地盤似的,然後停住不動,當真開始……幹那下流的勾當……

  呼呼呼,被她逮到了吧!她像個變態偷窺狂,興奮得難以自已,努力屏住氣息等待,以免自己太早出現,嚇得它把證物縮回去。

  等一切就緒,她刷一聲自草叢後跳出來,大叫:“別動!天誅!”

  喀擦、喀擦、喀擦!閃光燈要你無所遁形!

  “哼哼,你現在不一定要說話,但你所說的每句話都將作為呈堂證供。怎麼樣啊姓高的,現在人證物證俱在,還是乖乖伏首認罪吧……”咦!等等,那傢伙有這麼矮嗎?還有那只狗,體型好像不太對……

  “你在跟我說話?”啊,的確是他的聲音,可怎麼遠了點?

  目光略偏,才發現捷徑入口下知何時站了另外一人一狗,看樣子……才是正主?!那面前這兩個冒牌貨是什麼東西?!

  她不可思議地眯起眼。“你你你……啊,我知道,你是住五樓的建築師!”上次的大樓集體會議她有見到他被另一個鄰居問裝修問題所以有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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