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秋風醉 > 兩個人的巧合 | 上頁 下頁
三十五


  放下書,他並不打算離房,坐在床上注視電腦桌前的她。

  只見她先是皺眉沉思,而後面露喜色,在鍵盤上十指如飛,一個段落之後重又皺眉沉思……如此循環不斷。這是他第一次見到她工作的模樣,也是他第一次發現她的表情變化原來可以如此豐富,使他不禁揚唇。

  而蘇曼竹只要一寫稿就會切換為“無”的狀態,因此未發覺他的視線,直到她因需要而彎腰自地上背袋中取出工具書,起身時才發現他正目不轉睛盯著自己。

  她詫異問道:“你在幹嘛?”

  “看你。”

  她一愣,那過分誠實的回答使她頓時渾身不自在起來。

  她完全瞭解自己趕稿的樣子有多糟,甚至有時她半夜去廁所洗臉提神都會被鏡中的自己給嚇到,他看她幹嘛!?

  “出去看電視比較實際。”她揮手趕人。“別在這浪費生命,看了礙眼。”

  他挑眉。“我以為這是我房間。”

  “鳩占鵲巢沒聽過?”

  “我只知道雞兔同籠。”

  這兩者有何關係?她忍不住好笑。“真無聊沒事幹就去睡覺。”

  “不會沒事幹。”他改為半躺,雙手枕在腦後,目光仍對著她。“我喜歡看你。”

  這傢伙!看時間說話好嗎!她咬牙切齒又臉上發熱。“但我不喜歡被看!”

  終於決定不跟他囉嗦,她大踏步走上前,扣住他的手腕,用拖的把他拖出門。

  “去去去,沒搞出個名堂不准回來!別怪我無情,我這全是為你好。”

  這是什麼臺詞?他大笑,突然回身摟緊她,附在她耳邊輕聲道:“加油,親愛的編劇大人。”然後放開她,轉身走向客廳。

  她瞪著他的背影,摸摸耳朵,懊惱於那理所當然的高溫。

  關門回到房內,她眼睛直視螢幕,腦子卻還想著他方才的擁抱。一邊懷疑他是真想為她加油抑或故意擾亂她心神,一邊卻又不由自主地微笑起來。

  她不喜歡情緒受人左右,但每次面對他都沒辦法無動於衷。

  那樣愉悅又帶點害羞的感覺,活像個情竇初開的小女生,多幼稚!她理應感到排斥,卻為何竟有種“算了,沒關係”的想法?

  大概是因為……對象是他吧。面對他,雖然好強的她還無法做到毫不掩飾地表露自己的真實感受,卻已能稍微學著不去在乎。

  籲了口氣,她拍拍雙頰,勒令自己停止再想這些無聊事,收斂心神,重新開始作業……但沒多久,速度卻又慢了下來。

  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雖然他的房間十分乾淨,光線十分充足,電腦性能也十分優良,但無法隨處取得資料是致命傷一,座椅不適是致命傷二。

  或許因為他身高較高,長時間坐著他的椅子打字使她肩頸酸痛,嚴重影響寫作進度。而當這酸痛達到極限,她決定棄置座椅,站著打字。

  螢幕右下角的小時鐘顯示是晚上十一點,是她的消夜時段。四處一瞄,發現致命傷三:沒有唾手可得的零食。

  好慘,好累,好餓!餓到她都出現幻覺,聞到香噴噴的滷味,而且香氣還愈來愈濃、愈來愈濃、愈來愈……等等!這幻覺未免太真實了吧?

  被勾去神魂,她放下工作走出房間,茫茫然循著香味,直到在餐桌上見到冒著熱氣的滷味,證實一切不是幻覺!

  她大喜過望,一個箭步上前,抓起竹簽插了塊元氣油豆腐塞入口中咀嚼——

  天殺的辣!

  買滷味時,老闆問“要不要辣?”徐謙才想起自己忘了問蘇曼竹是否吃辣。

  於是他折衷各買了一份。回到家,他先將那份加辣的滷味盛盤端到餐桌上,再入廚房處理另一份。才剛解開塑膠繩,一道人影驀地沖入廚房,使他吃了一驚。

  只見蘇曼竹站在面前,像小狗散熱似的伸出舌頭,伸手在嘴前狂揚,說不出話來,乍看還真像被毒啞了。

  不過他很快便推斷出前因後果,立刻到冰箱替她倒了杯冰水。她接過咕嘟咕嘟幾口灌下,舌頭卻依然麻辣,眼淚直流,又連灌了兩杯冰水才感覺稍好。

  二人一起回到客廳,他遞給她一盒面紙,她摘下眼鏡擦乾淚水。

  明知不該,但她誇張的反應真讓他感到有些好笑。“真有這麼辣?”他明明跟老闆說“小辣”而已。

  她瞪他一眼,雙眼還有些水汪汪的。“非常辣。”連嗓子都被辣得微啞。

  她天生對辣敏感,即使只有一點辣也會讓她難受半天,這次會遭殃只能怪自己警覺心不夠,因為每次雯君都記得自己的習慣,就放心的以為滷味沒人會加辣……實在有夠蠢!

  他勾唇道:“偷吃的壞孩子會受到懲罰,並不是大人說來唬人的。”

  舌頭仍有些不聽使喚,她只能輕哼表示不屑。

  望著她紅腫的唇,他目光變得有些深沉。“看你這麼難受,基於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的立場,我理應幫你分擔一點辣味。”說完,伸臂擁住她,低頭就吻。

  心知他根本是在趁機吃豆腐,她好氣又好笑地用力捏他的腰一把,然後他的吻瞬間變得更深入,比方才誤食的滷味還火辣。

  二人的呼吸漸轉急促,體溫滾燙,思考能力已被蒸發。

  擁抱太溫暖,唇與唇的接觸傳達得太多,渴望逐步增長……

  知道再這樣下去會很不妙,他費盡力氣結束這個吻,終於喊卡。

  花了好些時間控制住胸口的火焰,他低啞地問:“現在是不是感覺好點了?”

  她靠在他胸前,還有些呼吸困難,過了好一會兒才能說話。“這肯定比游泳更能鍛鏈肺活量。”

  他在她耳邊笑道:“以後我們可以常常一起鍛鏈。”

  “別打蛇隨棍上。”她動動脖子,真糟,剛才那麼一仰首,現在更酸痛了。

  察覺她僵硬的姿勢,他問道:“怎麼了?”

  她沒好氣地睨他一眼。“託福,脖子快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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