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秋風醉 > 就是愛死你 | 上頁 下頁


  “我是說,”她舉起手上的包裝。“王子面,芥末海苔口味。”

  “……是嗎?”他臉色古怪,搞不懂她說這幹嘛。

  “你吃過嗎?”

  “沒有。”他習慣買原味的。

  她低頭在包包裡翻了翻。“我今天沒帶……下次再請你吃。”他嘴角僵硬地扯了下,裝作很專心的樣子,吃著實已見底的王子面。

  這是什麼狀況?認識以來第一次,她在跟他……聊天?聊……王子面?以前他就覺得了,只是現在更加確定,這女人實在是……陰陽怪氣的。

  這時,忽有音樂響起,是他的手機鈴聲,他接聽。“喂?”

  “喂?”陌生的女聲遲疑了下。“你好,可以幫我找莫靜蕾嗎?”

  他將電話交給身旁的莫靜蕾。“找你的。”不難猜到,打來的是她妹妹。

  他想到,她說家裡沒有其他親人了,而她妹妹似乎還在學,也就是說,她一人肩負了大部分家計?

  有人說,最瞭解一個人的,就是他的敵人;但從剛才開始,他就一直在震撼中發現,自己對這個向來被他視為敵對的女人的瞭解實在少得可憐。

  他目測著,她窄小的肩膀,恐怕不足他的半截手臂寬,這般單薄。

  可以負擔多少?也許這嬌小的身軀,比自己以為的要有能耐多了……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想到這些,不過,可以確定的是,在這一刻,他認為自己那時下車幫她,是個再正確不過的決定。

  “……嗯,幫我帶套衣服來。”聽到她跟她妹妹這麼交代,他不覺睇向她。老實說,看一個女人穿著自己的衣服,心裡總有種說不出的……古怪。

  耳裡聽著她講電話,身在醫院,她有禮地將聲音放輕,以前只覺得她說的每句話都刺耳,因此沒發現她的聲音柔細,聽來頗舒服。

  也許是對於她的認知不停更新,大腦中樞難以負荷,暫停運作,使他有那麼一時半刻,第一次忘了她的身份,只純粹以一個男人的眼光去打量一個女人。衣服的衣領太寬鬆,露出她肩頸處大片肌膚;他注意到,她的鎖骨長得很漂亮,鎖骨旁有顆紅痣,在雪膚上顯得格外嬌豔,形成一種渾然天成的性感;在她鬢邊的幾縷髮絲,可能是她方才在洗手間有洗過臉,又弄濕了,這時,一滴水珠像顆透明珍珠自發梢掉落,順著那顆痣,滑入衣領內。

  血液在那一瞬間沖上了腦門,他恢復知覺,震驚地瞠目。

  幹什麼?這是什麼反應?他見鬼的是怎麼回事?

  “……好,待會兒見。”正好她講完了電話,將手機還給他。

  他繃著臉,從她手上拿回手機,猝然起身。“我先走了。”不欲久留,雷昱野走得匆忙,甚至沒給她機會說再見,因此沒看見身後那雙注視著他的眼眸,正漾著溫柔的感謝。

  雖然雷昱野好心借了衣服給她,莫靜蕾還是著涼了。

  莫主任請病假,以為廣藝電臺暫且天下太平嗎?錯錯錯,大錯特錯。

  只要雷主任在,平靜就是種奢求。瞧,一大早的,他老大就在大發雷霆。

  “這是什麼鬼東西?身為一個專業的企制,你怎麼會讓這種東西通過……”主任辦公室內,一連串炮聲隆隆,震得門板都在瑟瑟發抖。

  前陣子,電臺改以廣告費抽成的方式支付節目主持人,讓主持人兼任業務工作,以增加主持人的投入度,結果有個財迷心竅的主持人交來的節目流程表竟誇張地充滿了“工商服務”,氣得咱們雷主任抓了負責那節目的企制發飆。

  阿華田在旁充當背景,眼見老大正在氣頭上,連氣也不敢吭一聲。

  過了一會兒,終於捱罵完,那企制低頭走出辦公室,而老大一雙長腿豪邁地蹺上桌面,雙手環胸,面色陰鬱,不曉得在想些什麼。

  阿華田上前細語:“老大,小的幫您倒杯茶吧?”降降心火。

  “嗯。”雷昱野心不在焉地應了聲,也不知聽進去了沒。

  阿華田小心翼翼地端起桌上的保溫杯,輕手輕腳退出辦公室。

  而雷昱野在想什麼呢?還不就是那位今天請假的莫主任。

  那天離開醫院後,他一直在思考,自己到底為什麼討厭她?

  現在他知道了。簡單來說,就是理念不和。

  他承認她的確有本事。自她上任以來,幾個提案皆績效斐然,激勵大家拼命往“錢”沖,例如那個什麼讓主持人抽成就是她的鬼主意。

  他很清楚這世界的遊戲規則,商業性電臺以營利為主,商業化無可厚非,但節目素質是電臺的基石,短視近利只會自亂陣腳,發生像剛剛那種蠢事。天知道他們節目部的人力資源多吃緊,每個企制手邊一堆節目,為省開支,有時還得身兼主持人,忙到根本沒空對節目有啥了不起的想法,只求正常播出就是萬幸,而她還在那扯他後腿,給他製造多餘的麻煩!

  當然了,撇開這些不說,還有她老對他板著一張臉又哦來哦去的爛態度,而且他可還沒忘記她有多惡劣,把他相親的“秘辛”散播流傳得人盡皆知,害他變成一個大笑話,可謂新仇加舊恨。

  沒錯!明明該是討厭她的,那天他究竟是吃錯什麼藥?不,仔細想想,其實也沒啥大不了,那不過代表他頭一次意識到她是個女人,如此而已。

  問題是,問題是——她不是別人,而是莫、靜、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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